“你怎么来了?”月仙聆一身火红色的喜袍,就连一向不怎么喜欢戴发簪的她,这时候也是盛装打扮,她看起来有些惊讶。
结缡大典马上就要开始,可天繁却没有换上喜服,手里还捏着一个纸团。
天繁看着月仙聆的目光里充满纠结,他捏紧了手里的纸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结缡大典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你有什么事吗?”她问话的神情十分冷静,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她看到天繁的打扮和脸上的神情时,她就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天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不同于以往的美丽的女子。
也许是今日与众不同,她的眉眼中带着真诚的笑意,可现在,这一丝丝笑意正在退去。
“你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很轻,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走。
“没事,只是想来看看你。”天繁嘴角牵起一抹微笑。
“这样啊!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天繁的话之后,月仙聆的眉眼渐渐轻松下来。
天繁不敢再去看那张脸,他匆匆的移过眼,目光却触及到月仙聆手腕上的那只碧玉镯。
这是他第一次在月仙聆的手腕上见到这只镯子,整个人愣了一下。
天繁抬起头仔细去看月仙聆的神情,一个即将要嫁给他的女子,看向他的目光里没有爱慕。
“我先走了!”天繁说完之后,也不等月仙聆反应,就然后仓皇而出。
御剑而行,冷冷的风打在天繁脸上,他闭上眼睛,不期然想起刚才的画面,又猛的睁开双眼。
他看向手里的纸,脑子里一片空白,狠狠的将纸团握在手里,最后成为一堆碎屑随风而散。
一个时辰前的声音似乎还在他耳边。
“你以为她是真的想嫁给你吗?她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打击我而已,你只是个物品。”
“你知道她以前叫什么吗?她叫夜夙。”
“你应该不知道,我有一个孪生妹妹,我这个妹妹呀!自小就背负天道的宿命,她是灾星,被家族厌弃。”
“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父亲为了她好,还将她嫁给云霄城主的儿子,可她却认为我们这是在害她,她失踪了,现在是回来找我报仇的,她要报复镜湖夜氏,即便是改名换姓成晓楼月氏的弟子。”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拥有极品冰灵根的,但是她身体里有我们镜湖夜氏的血脉,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用验灵符去试试她,试试她是不是真的有镜湖夜氏的血脉。”夜仙惠将自己的手腕割破,让鲜血流进玉瓶,“试试她的血和我的血是不是能够燃烧验灵符。”
没有试……
他没有试。
夜仙惠说的信誓旦旦,他怀疑了,但是却不愿意去试探那一分的真心。
可当他见到月仙聆手上的那只镯子时,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个笑话。
她真的对自己完全没有感情,一切都只是他自以为是的负责,也是他自作多情。
他或许真的是个工具。
真悲惨呐!
他曾经在天瑾那里见到过那只镯子,偷偷的看见过,看见他在无人的时候细细擦拭过那只镯子。
天繁对四百年前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却知道天瑾在天宗里的情况,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自由。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又为什么要这样戏耍于他?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说出口?
不,或许不是不愿意,而是就算不愿意也没有结果。
他是复仇工具。
天繁不知道月仙聆和镜湖夜氏之间是怎样的仇恨。
他不会偏听偏信夜仙惠的话,但是也能够从他的话中推断出,一个被家族厌弃的人,特别是在镜湖夜氏那样的家族里,会遭遇怎样的对待。
他从来不知道夜仙惠有一个孪生妹妹。
天繁跌跌撞撞地来到天瑾这儿,看到对方惊讶的眼神,不禁嘲讽一笑。
他怎么就看不出来?
那些请柬都是天瑾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是真心的呀!
那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写的?
熟悉的眉眼还都是笑容,看不出有一丝的落寞。
从小他就很喜欢自己这个带着笑的哥哥,无论他做什么事情,他都会包容他,甚至会教他练剑,还会细心的解答他提出的问题。
再长大一些,天繁朦朦胧胧的知道了一些天瑾的限制,他明明很出色,却要被限制着不能提升修为,他明明很厉害,却不能出宗门历练,他明明有名字,却不能被外人知道,他有很高的修剑天赋,却永远不能拿起剑。
他是医修,也只能是医修。
“你怎么了?”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听到对方关切的声音。
天繁心底里升起无边的恶意,为什么他可以如此淡定的在这个时刻,还露出这样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笑容。
天瑾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带着笑的呀!
这世界上有东西会让他痛苦吗?
他忽然想撕碎了眼前这张面具,这张完美无瑕的面具,看看底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他没有……
他没有啊……
“你喜欢她?”天繁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天瑾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惊讶也在一瞬之间,他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那只镯子,我看见过,在你这里,我看见过。”天繁忽然觉得这样很累,为什么要假装?
是习惯了伪装吗?
天瑾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当那眉眼沉下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是天繁从未见过的冷漠。
“是又如何?”天瑾轻飘飘的反问,他侧眸看天繁的时候,眼底里竟然是无边的厌烦。
天繁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天繁他从未见过,陌生到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既然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求父亲,求父亲让她嫁给你!”天繁高声质问,就这么眼睁睁的看她嫁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可能吗?”天瑾眼睛里全是嘲讽,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天繁,“我的存在,就注定了我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求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