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侍女们离开,好奇心正盛的老顽童梁辰收敛了神思,蹑手蹑脚就沿廊道摸了过去。可这走着走着,他在拐角处就被黄毛怪撞了一把,还险险摔了个底朝天。
“哎呦……”梁辰稳了衣冠,好不容易直起身子,只听许惜风大惊小怪:“哎呀,粱神医,许某找你好久了!”
见这家伙脸上还粘了些脂粉,偷了腥嘴都不抹,简直不把闺女的情意当回事,梁辰就有些生气:“找我干嘛?”
“听说你这有久久神丹,借来用用呗!”许惜风嬉皮笑脸问了话,梁辰更闷。
“怎么好菜都被猪拱了?”摇头一番暗叹,老头正儿八经道:“没有!”
说着话,他却煞有其事向许惜风递了颗药丸。许惜风当然不傻,往鼻前一嗅,就知是泻药,但还装模作样往嘴里搁。
待将假药藏袖里,许惜风正要拜谢,忽地脸面一拧,愁眉道:“哎呦……肚子疼……咋回事呀?”
“虚不受补!”梁辰没好气道。
哇哇叫了一轮,许惜风忙扯老头衣角:“粱神医,麻烦你到屋里和楚姑娘说一声,许某待会儿再回去!”
许惜风放了话,急急就往茅房奔。得意笑了笑,梁辰冷哼一声甩了袖子便往前走。
“唉?”这走着走着,他没想到竟被一只忽如其来的芊芊玉手拽进了屋。
香风一袭,梁辰当即魂神颠簸,回神却见月城美人楚甜甜醉眼朦胧缠着他说话:“许公子,你上一趟茅房怎么这么久?”
心头咯噔一跳,梁辰以为楚甜甜真喝高了。
虽爱胡闹,但老家伙毕竟是个正经人,忙推托道:“楚姑娘,你真是折煞老夫喇……”
“明明就是许公子,你还想耍赖?怎么?怕妹妹吃了你呀?”咯咯笑着,楚甜甜几步上来竟把老头推进了香帐:“唉?你干嘛?唉?别别……”
梁辰还没弄明白咋回事,衣领就被扯开了些。他虽然糊里糊涂,但跟前的毕竟是国姿天香,岂是凡人能够把持。把心一横,梁辰战战兢兢便合上了眼。
只可惜,老顽童还没开始享受,房门啪嗒一下就开了:“你们在这干嘛?”
迎着这声暴喝,梁辰心头咯噔一跳,即时立起了半身。
“啊!”楚甜甜更逗,一如当头棒喝,已瞬间清醒过来,尖叫过后,还一副含冤受屈、楚楚可怜的模样:“怎会是你?呜……小女子不活了……”
“这……是误会……”梁辰老脸一热,边整理着衣冠,边张手搪塞。
许惜风却嘴不饶人:“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粱神医竟是这种人?”
嚷嚷声中,门外很快聚满了看客,七嘴八舌看着笑话。
梁辰无暇思索,正是百口莫辩,桃梦贤忽地从众而出,跪地求道:“许公子,爹定是喝高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吧!”
“也行,父债女还,你先陪我一宿,这帐自然一笔勾销!”说着话,许惜风把桃梦贤的手一拽,就往外走。
“唉?许公子,别这样……”在桃梦贤的嚷嚷声中,俩人已踏出房门。
这下,梁辰可吓坏了,提着缎袍,忙急步追去。
心急如焚的他,才出门,已听到不远处的哭闹声:“许公子,求你了……不要这样……啊嗯……”
“爹……救我……啊嗯……”梁辰被这声音吓得不轻,跌跌撞撞寻到那屋前,正要破门而入,却被顾笑言和京文阳挡了道:“公子有交代,闲人勿扰!”
这一听,梁辰悔得老脸青完,扑地就求:“俩位大侠发发慈悲,放过我们父女吧……”
“想要许公子改变主意,得找玉香师妹,我们帮不了你。”京文阳好心提醒了一句,顾笑言随即也唱起双簧道:“刚看见她在凉亭那吃东西!你得趁早,待她吃完,就来不及了!”
没敢拖沓,梁辰眼珠子一转,就改向凉亭那扑。
大汗压着细汗见了丫头,梁辰慌兮兮忙扯花玉香的衣角:“你在这太好了!我们走!”
“唉?本姑娘还没吃完呐?”花玉香津津有味啃着只鸡爪,对梁辰的话,倒不放在心上。
梁辰一听,简直心急如焚:“别吃喇!再迟些,闺女就要完玉不保喇!”
“那定是你自讨苦吃!”花玉香爱理不理道。
梁辰听着有些动容,喃喃说着话,哭哭啼啼竟伏地磕起响头来:“老夫自知罪有应得,但祸不及家人!花姑娘,你发发慈悲救救小女吧!她怎么说,也是你金兰姐妹呀!”
“本姑娘救得她一次两次,你若再三惹事,她为你受罪也是迟早的!”语重心长说完,花玉香悄悄瞟了一眼,只见老头拭着泪,已是泣不成声:“若花姑娘愿救小女一命,我梁辰对天发誓,从今以后,必痛改前非,持戒行医……”
“若你违背了誓言,那该怎么办?”眼睛一眯,花玉香探着脑袋就逼问。
深吸一口气,梁辰脸面一肃道:“弥勒天凤二圣在上,天地同监!誓言如有违背,就保佑老夫一辈子讨不着媳妇!”
“爹,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桃梦贤喜极而泣,从花圃里忽然奔出,拽着梁辰就喜。
梁辰一愣,便知中计,无奈毒誓已立。往地一瘫,老头真是欲哭无泪……
入夜,为安抚梁辰受创的心灵,祝家行了个小夜宴。宴上,梁辰却一直黑着脸。楚甜甜这位大美女赔了几杯小酒后,老顽童的心情才稍舒缓几分。
“今日之举,实属无奈,还望粱老前辈见谅!”见气氛回暖,许惜风当即斟酒道了几句不是。
梁辰只冷冷哼了一声。被一屋人当傻子似的愚弄了半天,他真不是一时半会能缓过劲来。
往嘴里塞了口香菜,花玉香无意也插了两句:“桃姑娘也只是希望,你能正正经经立一头家。”
这说到心坎上的话,听得梁辰几分羞愧。
瞧了邻座的闺女一眼,他就叹:“真拿你们没办法……”
见老顽童主动认了栽,许惜风笑口又道:“粱老前辈,你们深居桃园,未免会给就医者带来诸多不便。不如由祝家在月城代为打点,立一所医馆。一来,粱老前辈可以广立门徒,行医济世;二来,城里姑娘多,也好张罗亲事不是?临街几位容姿不俗的小寡妇,正愁夜里找不到良医呢!”
“爹,好嘛好嘛……”桃梦贤忙附和。
侧目一瞪,梁辰收敛了喜色,胡子一摞,大手一摆道:“行,你们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爹……”迎着闺女的怪噌,梁辰缓了心神就问:“你又打什么歪主意呀?”
“梦贤,想随玉香姐姐去龙都走走……”那蚊子般的声音,听得老顽童直摇头:“还玉香姐姐?惦着许公子就直说!即是天意,爹也不拦你!”
“谢谢爹!”桃梦贤还咯咯笑着,梁辰忽然神情一软,道:“爹老喇,知道留不住你。日后你在外面,要多照顾自己,知道吗?”
“嗯,女儿会的!”见梁辰父女已经释然,大伙终于舒了一口气……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黄毛怪自觅书童、丫头、车夫、徒弟这些奇葩后,可算为许家添了个正常点的人——她,还是位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