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正是天气严寒的季节,前几天西庭云宫这边还是一副烈日炎炎的模样,今天就已经下起了大雪。
天气骤然变得冷了起来……
带着带着姬星辰的残魂回来妖界,是子尧最不愿意做得事情,
然而,此时的他,如果不这样做,竟然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够保下姬星辰的残魂。
那一丝微弱地可怜,仿佛一口气就能够将其吹散的残魂,被子尧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寒冬乍雪,令子尧猝不及防,
而还有一件事情,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一样,让人始料未及。
那就是,甾邪突然造访西庭云宫。
彼时子尧正拿着火蜥毯,企图将姬星辰的残魂包裹在火蜥毯中,
那副样子,就像是一缕残魂,能够感觉到冷似的。
“你在做什么?”甾邪满脸冷漠地看着子尧,实在是看不明白,他这是抽哪门子的疯。
子尧连看都没有看甾邪一眼,对着甾邪轻轻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你该不会是害怕这残魂冷着吧?”面对这一幕,甾邪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他……只是嫉妒得有些发疯!
如果琦枫也能够留下这样一缕残魂,他恐怕比子尧做得还要过。
待子尧把姬星辰的残魂包裹好之后,转头看向甾邪,伸手指向偏房。
甾邪转身向偏房而去,径直走向茶桌,不等子尧招呼,就坐在椅子上。
子尧紧跟其后,随即落座之后,运转妖力将茶桌上的茶水热了一下,
抬手端起茶壶,为甾邪添了一碗茶,“你来找我什么事?”
甾邪端起茶碗,怔了一怔,思绪回到琦枫去世那日,那日也是这种下雪天。
那一年,他当着琦玉的面拿到抹了脖子之后,假装昏迷三日,终于在第三日,忍无可忍地时候逃走了。
本以为,这样那样就算断了他和那两个凡人之间的恩怨。
谁曾想,那……只是一个开始。
他再度离开后的第二个冬天,好像是临近新年之时。
琦玉下令,为琦枫赐了一门婚事。
不管是从门第上看,还是从相貌上看,这两人都像是天生一对。
按理来说,这样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又是御赐姻缘,
琦枫怎么也不会不答应才对,怎么也不应该做出那样的事情才对。
琦枫美名在外,百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年仅十四的时候便跻身朝堂。
成为先帝的左膀右臂,先帝在位时他便已经权倾朝野,
而后先帝驾崩,传位给琦玉,琦玉继位之后,主动交出手上兵权,自己请求辞官,要做个闲散王爷。
琦玉迟迟没有答应,宫中有谣言传出,那是因为皇上在等一个人回去。
而那个人回去之后,只会去见琦枫王爷。
更有甚者相传,皇上等的那人是个女子,貌若天仙,
此番给琦枫赐婚,就是为了断了琦枫和那女子的念想。
流言越传越奇怪……
甚至有老百姓一口气编排了数十位,可能是皇上等的人。
可能是琦枫等的那人。
他们都等着看看自家皇上,跟王爷到底在争抢个什么人,却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道圣旨。
等来的是皇上逼着王爷娶亲。
明明是很般配的一名女子,百姓们却觉得这女子配不上琦枫。
大雪落下的时候,百姓心中甚至觉得,大抵就连上天都觉得两人不合适,这才下了这么一场雪吧?
一场雪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这场喜事的进行,这日新王妃被八抬大轿抬到了枫王府。
甾邪还记得,那新娘子小脸儿圆润,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长得白白净净地,就像个糯米团子似的,一看见就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上一口。
可她后来也没落得个好下场……
琦枫终究还是逃不过赐婚。只不过,他对于未曾谋面的娘子,并没有半分期待。
送尽宾客,满身酒气,
淅淅索索,摇摇晃晃地一阵脚步声在长廊之中回响着。
‘咔哒……’
琦枫一把推开房门,一股凛冽的寒气冲进喜房。
“都下去吧!”琦枫带着醉意的声音响起。
他一句话,伺候在房间里面,大大小小地丫鬟仆从全部退下。
隔着大红的盖头,新王妃并不知琦枫在做什么,
只是等了良久,都不曾见他来掀盖头。
平放在双膝之上的秀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绯红的嫁衣。
长久的沉默,让她感到很害怕,同时也很疑惑,他到底在做什么。
又过了很久很久,终于响起了关门声,
没有了寒风吹佛,她才发觉,自己早已紧张出一手心的汗珠。
琦枫关了房门之后,靠在房门之上,看着坐在床上的女子。
就是这个女人,从今往后,便是他的王妃了。
她原以为琦枫关了房门之后就会向她而去,就会去掀她的盖头。
但琦枫却又没得动静……
嫁衣被捏出难以抚平的褶皱,她等着等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放松了下来。
琦枫见她紧绷的身子,忽然有了放松,顿时愣了一愣。
随即抬脚向桌边而去……
房内终于又有一丝响声,耳边响起潺潺流水声。
新王妃知道,这是琦枫在倒酒的声音。
她还未来得及做好准备,几根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杯酒,出现在盖头边缘。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酒,杯中传来阵阵酒香,
她抬手接过酒盏,便感到有人握住自己的胳膊。
两人手腕相交,她仰头将不知名的美酒一饮而尽。
正欲将手中酒杯交给琦枫,酒杯却从手中自行滑落。
‘咔哒……’
白玉雕刻的酒杯,摔落在地,化作一堆碎片。
琦枫手中握着酒杯,抿着嘴唇,轻声道,“抱歉……”
新王妃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颦了颦眉,垂下眼帘,
原以为他答应娶她是真心的,却没想过他是假意的!
成婚当晚,就想毒死她吗?
绣着连理枝的红盖头还在发冠之上盖着,还未给她揭下。
即便她想瞧瞧琦枫此时是什么神情,她都看不到。
只能看到喜帕上垂着的金线流苏,因为她的颤抖而微微颤动,她能够听见琦枫的脚步声。
浑身的力气瞬间消失,软绵绵地瘫到在床沿边缘。
“今夜过后你就是枫王妃,可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若想要另嫁他人,只需开口便行。”
琦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却没有了刚才的醉意。
新王妃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
若是他不愿意娶她,她可以不嫁的啊,“王爷既然愿意同我成亲,又为何不愿要我?”
他为何要这么对她,纵是悔婚也好过她此生空守一座宅院吧?
她想不通,也没有等到琦枫的回答。
她没有等来琦枫的回答,却等来了甾邪。
甾邪匆匆赶到的时候,琦枫正坐在她的面前,伸出的手,似乎想要掀起她的盖头。
“你?”甾邪因为他的动作而愣在原地,他因为甾邪的出现而吓得手抖。
回过神来之后,他猛地起身向甾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