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多媚
···那婢女呆了呆:“可是这个好看,宫里的姐妹们都喜欢,是陛下问了香姑姑的意思,特意挑了来备给客人用的呢。”
苏绾道:“谢啦,但我不敢让陛下久等呢,就是这样好了。”言罢起身往外走。外面就算是火坑,她也得闭着眼睛往下跳。小幺儿上蹿下跳,围着她打转,哼道:“算你识相!”又鄙视地看着她的打扮,扯杜她的头发:“好土的扮相,真是浪费了这身皮囊。你真是从天界来的么?若不是以下说在天界见过你,我都要怀疑你是哪个个旮旯里来的村姑了。”
昨日不识他庐真面目时,还觉得他粉嫩的样子讨喜,今日看着,就觉得恶心,试想,粉嫩的童子其实是一具死了几千年的妖尸,而且行为可鄙,又如何可爱得起来?小幺儿千方百计的挑衅,大概就是想激苏绾同他打上一架。昨夜的事,他是万般不服气的。他就不信以他几千年的修为,竟然打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定然是她使了阴谋诡计,又是突然发难,他才会吃了她的亏。今日有备而来,一定要把这丫头的脸抓个稀烂,给她下点尸毒才好。
苏绾看透了他的用意,决心不上他的当,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理不睬,左耳进右耳出,只当他放屁。小幺儿无计可施,只得愤恨不平地在她身后做鬼脸,胡乱比划。
此次去的却不是昨日那间大厅,而是一间小巧精致了许多的临窗宫室。苏绾看见窗边那透过茂密的树枝洒进来的阳光时,忍不住激动地冲了过去。揽天宫很精致华贵,剃处都是宝贝,但是阴气森森,实是让人压抑至极。
可是那阳光,却是没有温度的。苏绾惊愕地探头,才发现外面根本就是浓雾一片,模模糊糊只看得见狰狞沉默的树枝和妖娆舞动的树藤,哪里有什么阳光7
琼舞稳稳坐在房间的另一头,淡淡地道:“这不过是哄人高兴的假玩意儿罢了。你都看见了,即便高达六十七层,也仍然终年不见天日,更何况是这四十四层所谓日月之光、星辉流霞,对于揽天宫来说,都是奢望。这里就算是一颗花花草草,想要长大,都必须付出千百倍的努力。还有这宫里许多人,都不过是些冤魂野鬼,想要提升修为,不服用妖丹,又如何有其他途径7相比较你们住在灵气充沛的界,享受着仙风雨高的滋润,接受日月精华沐浴,轻而易举便可将自身修为提高一个档次,这揽天宫,好比人间地狱。”
他似乎是希望苏绾能接下他的话头,问他为何揽天宫会如此凄惨?苏绾偏偏不接话,只默不作声地走到他下首另一张没人坐的矮几后坐下。
小幺脸上带了诡异的笑容,飞快地冲过去,殷勤地替苏绾揭开她面前的粉彩瓷汤碗盖子,指着里面冒着香气和热气,白生生的,类似于鸽子的物体说:“客人请用玉鸦羹。剩下的,记得赐一口给小卖儿,可不要浪费了。若非客人前来,小幺儿哪里能见识到这传说中的上上补品?”
屋里鸦雀无声,琼舞皱了皱眉,似想发脾气,到底沉默下来,在一旁静静观察苏绾怎生反应。
只见苏绾静默片刻,轻声笑道:“这便是我那玉鸦做的玉鸦羹?”
小幺儿笑道:“正是。”
苏绾将手里的玉汤匙“啪”地扔在几上,抬眼望着琼舞冷冷一笑:‘陛下这是何意难道说以下的起死回生之术与众不同到可以将已经祭了五脏庙的都拉回来不成或许是,陛下没有耐心,不想再和我多事,要收回先前的承诺了”
琼舞眼里闪过一丝恼意,瞪着小幺儿,小幺儿此刻却似换了个人,只装作没看见他的眼神,笑盈盈地对着苏绾道:“客人的脾气太不好了。毁约的正是客人,客人又如何能赖到我们陛下头上客人请尽情享用,不要辜负了我们陛下一片好心。”
苏绾冷哼了一声,抬手就将那碗所谓的玉鸦羹给泼到了窗外,放下碗后,泰然自若地抚了抚头发:“我无力救得小白,却也不会为了活命而吃了它,更不忍心让人当着我的面吃它。陛下若是想要魇云兽的内丹,还请将我投入笼中,是死是活总归是我的命。”
小幺惊呼了一声,飞速扑乱窗边,只见那些树枝和树藤已经铺成了一张没有缝隙的毯子,点滴不漏地将那碗汤全都接住。他高兴地道:“算你们识趣。”正要跃出去捡拾那些残羹剩水,却只见每片树叶飞速卷起,片刻就将自身周围的羹汤分了个干干净净。
小幺儿大怒,随手抓住离他的那枝树藤,拼命去掰它的叶片,又打又掐,骂道:给我吐出来!敢偷小爷的东西吃,嫌命长了不是”
那树藤疼得扭曲起来,却始终忍着不肯张开叶片。小幺儿便伸手去摘那叶片,狞笑道:“我给你摘了,看你还怎么藏。”
他是如此的投入,完全忘了座上的琼舞。看着他那疯狂的模样,苏绾暗自心惊,这榄天宫的人,为了提升自家的修为竟然疯狂到了这个地步,连尊卑也不顾了?她回头对着面无表情的琼五轻笑:“陛下,看来您这位侍从实在是饿疯了呢,难道您平时都不给他饭吃的”
琼舞将手里的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小幺儿颤抖了一下,却仍然我行我素。琼舞那双眼睛黑得看不见底,他轻笑了一声:“苏绾,我请你看场好戏,今日是树舞。”扬声道:“逢春,你还没醒?”
他话音刚落,那树藤便张开了树叶,树叶里空空如也,什么汤汤水水早就消失了干干净净。它开始反击了,它先是疯狂地涨到约有成人手臂粗细,像一条蛇一样地将小幺儿缠住,同时另外几根树藤也都在窗口冒了头,就像毒蛇竖起上身一样,藤稍立在窗口,虎视眈眈地看着小幺儿。
小幺儿面目狰狞地从怀里掏出昨日他杀妖兽的那把匕首来,毫不留情地朝缠住他的树藤砍去。那匕首锋利无比,靠近了,那树藤先是情不自禁的缩了缩,随即又勇敢无畏地迎上去。贬眼间,那树藤便被割下几段来,落到地上,像蛇一样地扭曲翻滚着,伤口处流出碧绿的液体来。
外间那几根树馨见状,“刷”地一声响,一齐探进头来,从各个不同的方位将小幺儿团团围住。有上前去纠缠的,又如同鞭子一样疯狂地抽打他的。其中一根银灰色的树藤,尤为厉害,它每次攻击小幺儿,都是朝着他的要害处刺去,比如眼睛、咽喉、心脏部位。藤稍每接近目标时,都会突然化作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
小幺儿既要躲避这防不胜防的银色树藤,又要对付其他几支状若疯癫,不顾一切的树藤的轰击。最可怕的是,他每斩断了一根树藤,窗外立刻就有另一根树藤补上,不到一刻钟,他就落了下方。
他冷笑了一声,左手食指与右手食指相扣,嘴唇微动,几道肉眼看得见的红光自他肚腹处缓缓向外射出,树藤们一沾那红光就痛得蠕动扭曲,红光一闪就冒出黑烟和火焰来,没多时就只剩下那枝银色的树藤坚守岗位,其余地都被烧了个干净,窗外的其他树藤徘徊逡巡,一中不甘,就是不敢上来。小幺儿得意地道:“我纯阳之体,竟然会怕你们几个小小的树妖么”
“嗤!”一声女子的冷笑,一道青光自窗外归入,刚好打在那苦苦坚持的银色树藤上,给那银色树藤裹上一层淡淡的青气,那银色树藤瞬间似被注入活力一般,“噼啪”声不绝,飞快地生长,顷刻间长出了无数的须藤来,犹如章鱼的触须铺天盖地的朝小幺儿席卷过去,再不畏他身上的红光,比先前还要勇猛上百倍。
这样疯狂的不惧刀剑和火的树藤,小幺儿又岂是它的对手当小幺儿的匕首被树藤卷走,肢俱被树藤困死,那根最大银灰色的树藤化作婶利的匕首直插向他的眼睛时,他才忍不住大叫起来:“陛下救命!小幺儿知错了。”
琼舞低着头拿着牙箸轻轻敲击着水杯,1氐声哼唱着一首古曲,陶醉不已,充耳不闻。
小幺儿无奈,只好一边拼命闪躲,一边大喊:“逢春!你不但纵容手下偷抢我的东西,居然还敢袭击陛下身边的近臣!你这般目无尊长,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可是不要命了”
逢秦这个名字,从昨夜到现在,苏绾听了好几次,却从不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小幺儿非是我有意要袭击陛下身边的近臣,而是你的所作所为违背了先帝钦定的妖之法则!”一个穿色青裙,看上去稳重大方的女子凭空出现在窗前的地板上。/魔:幻地,/她先对琼舞施了礼,随即回头疾言厉色地对着小幺儿道:“当日先帝终前曾说过,因我沉香一族要扩卫揽天宫外围之故,终生不见天日,修炼一事实是吃了许多亏。为了弥补沉香一族,先帝便将宫外这片天地赐予沉香,凡是落到上面的东西,除非以下有交待,除非陛下有需要,其余任何人等不得从沉香一族手里擅取,否则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