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天。
韩晏闭着眼睛入定,空空如也的腹部已经麻木了,没有多少的直觉,就当自己是个空皮囊。
突然,韩晏怀里一沉,他真开眼,发现郑石匠的那个孩子也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一头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哥哥!哥哥!”那孩子哭喊着,一双小手揪着韩晏的衣带不肯撒手。韩晏正疑惑要开口问,忽然山洞外奎哥带着人进来。
“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奎哥见只有韩晏一个人在,便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喊。可那孩子一个劲往韩晏怀里转,一头埋在他的胳膊肘里,嘶叫哭泣:“我不走,我不和你们走!”
韩晏搂住孩子,对奎哥问道:“你要带他去哪儿?宝儿爹娘呢?”
奎哥一听,不屑地哼了一声,从身后拉出郑石匠来。
郑石匠低着头被猛推了一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可他很快稳住身形,微微抬起头,阴郁着脸,却努力挤出几分和蔼的微笑来:“宝儿,快回来,你去韩大人那里做什么?”他的哭,比笑还难看。
宝儿的脸上挂满泪水,哇哇大哭:“爹娘坏!爹娘不要我了!”
这时奎哥脸上一黑,两步踏作一步冲了上来,一把夺过宝儿,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捉了起来,并对韩晏厉声道:“少多管闲事!”
韩晏一看也急了,伸手要去抓,可奈何没有奎哥身强体壮,完全无法触及宝儿。
韩晏说:“你我都不是宝儿家中人,你来掺一脚做什么,和你什么关系!郑石匠,这到底怎么回事!”
郑石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可还没等他措好词,宝儿奶奶突然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她索命一般伸着双手成爪,从后面去夺宝儿,且大喊道:“换我孙儿!”
老太太一头撞在奎哥的腰间。那奎哥没注意一个踉跄,站定转身就是一个巴掌,直接呼在了老太太脸上,将这老太扇出去一丈远。这下,郑石匠急了,全身扑向奎哥,和他扭打起来。可那奎哥一声令下,围观的其他灾民一涌而上,将郑石匠齐齐制住,压在地面。
韩晏愣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之前郑石匠和奎哥在众人群众地位相差无几,并且相互合作。
那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浑浊充血的眼里积满泪水。她一击不成,被扇倒在地,一把老骨头都散了架子。可她一寸一寸地爬着,探手去揪奎哥的裤脚,悲戚地哭喊着:“我不想活了,拿我换我孙儿,换我孙……”
还没等他说完,奎哥飞起一脚踢在老太太的下巴上,顿时老太太口中喷出鲜血,匍匐在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奎哥这一动作后,有些后怕心虚似得看了一眼韩晏,似乎并不想让韩晏听到老太太的话。
郑石匠见亲娘受了苦,顿时也疯了。他发狂似的挣扎,像吸血魔鬼似地咬身旁临近人的脖子,没有半分留情留力。那被咬的人毫无防备,尖叫着去推郑石匠的身体,可郑石匠就像潜力大爆发一样,即便被众人狠狠鞭打,都如跗骨之蛆一样,死咬不放。鲜血从那人的大动脉里灌满郑石匠的口腔,又从缝隙里喷射出来。就在最后一瞬间,只见郑石匠带着口中一片肉和不明人体组织,被剥离开来。
鲜血如柱,喷洒一地。那被咬的人抓着脖子瞪着眼,喊着救我救我,可那喘气却像断了了泉水,在破裂的气管里断送了。众人再不管郑石匠,皆都围向那人。
这时郑石匠赤红着双眼,真如同入了魔一样,指着被咬断脖子的人喊道:“他死了!吃他!你们去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