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山洞的路上,薛卿心急火燎,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着。她的步伐如风,可顾夕赟带着李川总是那么优哉游哉地在最后,让她又不能落下他们先走。
“小李公子,你们走快点,韩晏在等我们。”薛卿催促道。其实平时他们都是一起行动,但今天早上顾夕赟非让韩晏留在山洞里看守物品,还列举了种种无法反驳的理由,才让薛卿脱离开韩晏独自出来。
薛卿像是一只被绑住了的风筝,想疾飞,却飞不快。她的一根线被身后人静静握在手里。
终于,山洞露出了一角。薛卿终于能够飞快地冲了过去,却一时愣在原地。
“韩晏!”
薛卿扑了上去。韩晏此时面朝下趴在地上,已经昏厥毫无意识了。韩晏身旁不远处,有几滩血。薛卿赶紧抱起韩晏上身查看,这才放心下来那些血并不是韩晏的。
那,这是谁的血?
薛卿把乞求的目光投向顾夕赟。顾夕赟施施然走进,一番检测之后,安慰薛卿道:“没什么事,被打晕的。”他从袖中取出针灸包,用一根不锈钢针插在韩晏头部穴位,过了一会儿,果然韩晏就有了些反应。
韩晏渐渐张开眼,眼神颇为迷糊地看了看眼前的薛卿。
可突然,就好像他的意识和记忆突然清晰了一样,韩晏猛地坐了起来。
韩晏上身一挺,却抓着地上的泥土,开始干呕,猛烈的干呕。薛卿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为他拍背。
韩晏空空而饥饿的腹部,无法让他真的呕出任何东西,除了胃酸和粘液。他面色痛苦,双眼赤红,连呕带咳嗽,连眼泪都要滚落下来。
“韩晏,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呀?”薛卿十万分着急。
韩晏的干呕反胃稍稍减轻后,伏在薛卿的腿上开始狠狠地喘气,毫无气力,却语气急切地说道:“那些人跑了……他们带走了宝儿……”
李川走近了,蹲在他面前,和蔼可亲地递了一块手帕:“你慢慢说。”
韩晏似乎又想起了那碗肉汤,全身顿时抽搐起来:“那些灾民,他们要吃人,是吃活人!桥翁,你记得吗,桥翁被他们杀了。他们还要杀宝儿……后来宝儿他奶奶……他爹咬死了另一个人……小公子,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李川眼珠转转,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还好我的想象力跟得上你的思维。你是想说,他们太饿了,于是决定牺牲其中最没有用的人,就是宝儿。而这不是第一次,之前他们抓到了桥翁并且吃掉了他。现在他们跑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韩晏的脸唰得青了,颤抖道:“为什么……你可以说的这么……轻巧?”
李川站起身,嘴里凭空嚼了一嚼,笑道:“看得多了……”
薛卿皱起眉头,问:“既然韩晏知道了,他们为什么……”
李川继续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不杀了韩晏?韩晏和随随便便的灾民可不一样,他有你和我们,还有官府。可韩晏只是一个临时工,有没有公堂决断权。我估计他也只看见了那个石匠杀人。除非,韩晏有证据能指认他们杀死了桥翁和宝儿……”
韩晏立刻喊起来:“我看见过,那肉汤……”可他又立刻缓了下来,往四周细细看去,渐渐失望绝望的神情升起。“……不,我没有……”
他没有看见奎哥带走宝儿,因为在他那之前已经被打晕了。他也证明不了那肉汤是桥翁的残体,灾民所有的东西已经被带走了,连骨头都不剩。即便真的能找到写残体,可就好像之前吃尸体一样,谁能证明灾民在找到桥翁时,是活的,还是早已经死了的尸体。
韩晏双手捂住脸,用一种撕裂一般的嗓音说道:“怎么会这样……明明,昨天还好好的。郑石匠一家昨天还很威风地走来走去不是吗?”
“你知道桥翁那天为什么要逃走吗?”李川突然问。
韩晏抬起头去看她:“我不知道。” ;
“桥翁没有儿子,你记得吧。他孤家寡人。”李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