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大当家的!你怎么不等等我呢。我,阿贺,来给你送礼了!”
哗。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皆都往门口看去。
门外天暗,只见一人白色麻布孝服,和草编斗笠,正从在大门正中央,慢慢往大厅里踱步而来。
薛卿闻声,唰地翻开面前喜帕,直直往门口去看。她神情紧张,不由自主地呢喃道:“阿贺来了?”
阿贺行刑那一天中午,她寻不到韩晏,便当韩晏是去安排解救阿贺了。心惊胆战等了一天,等韩晏回来,她第一个先问道阿贺如何?韩晏柔声软语说道阿贺已经被送上去江南的车出城了,薛卿这才放下心来。
可此时遇到突变,薛卿不禁抬头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钱瑜,心中默想,若是钱瑜要动手抓人,她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让陪伴自己一直长大的阿贺走。
果然,钱瑜脸上出现了狐疑之色,眉间一凝,起身高呼道:“刑阿贺,你不是死了吗?”他双手一挥,大厅外的衙役一涌而上。
薛卿见此,立刻站直了身体,全身绷紧。她侧头看了眼韩晏,本想示意韩晏,却不料韩晏也一直瞧着阿贺,倒是没顾上自己的暗示。
那阿贺在衙役之中,孑然独立,塌着肩膀,如同一只白色的猫头鹰。
“大当家的,你要成亲了,我想来看看你。人家说家里姑娘成亲,舅子是要站在新娘子身边撑娘家门面的。所以,我怎么能不来呢?”
阿贺的声音徐而平稳,他的神情在斗笠下,带着无限的伤情。
薛卿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父母双亲离去,她尚有金点子为依靠。金点子离去,她总有薛柳烟为念想。后来薛柳烟也走了,所有的亲人都走了,她努力又为自己寻了个肩膀。
但无论如何,她心里为阿贺留了点地,是亲人的温情。
这种平时感受不到,但到失去时候才犹感痛心的温情。
“阿贺,”薛卿的眼泪坠到下巴尖上。“谢谢你,你来了我好开心……可是,你不该来。”
钱瑜听了此话,冷笑一声,大呼道:“刑阿贺为要犯,如今出逃,还不拿下!”钱瑜话声刚落,压抑们便一拥而上。
这时薛卿也着急了,她大声道:“众位等等!”
可衙役们哪里会等,拿着兵器就一拥而上。
薛卿心头拧紧,又唤道:“乌霞左右堂众人,救下阿贺!”她的眼睛投向两旁神情惊愕的原乌霞寨众人,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号令似乎并没有下达下去。
薛卿急地又唤了几次,几次都要冲上前去,可被韩晏死死拽住手臂。
乌霞寨众人此时也全部都是状况之外。“阿贺”已经死在邢台上了。那天没有人去看,是因为衙役就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出入。当死讯传来时,不少人还在暗中挂丧烧纸钱。
可如果死掉的是阿贺,那现在这个又是谁?
他们皆都双目齐瞪,直愣愣地看着薛卿。
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曾经是薛卿说的不救,那如今薛卿如此着急又是为何?
众人疑云纷纷,便又转眼去看韩晏。却见韩晏正拉住薛卿,一双眼却又也直勾勾盯着被衙役重重包围陷入险境的阿贺。
见此情景,众人心中不禁想起那日韩晏说的一番话。
上不上去救,在每个人心中自有了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