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大捷,周文修以少胜多,艰苦的环境中却依然维持着不败的战绩,“常胜将军”的名头,在盛京的大街小巷中传扬。
周怀仁站在城墙上,脸色带着几分阴寒,俯视着城外的大军。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周文修率全军在城前行跪拜大礼。
“众将平身……”周怀仁双臂敞开,微微平举,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威严。
“谢皇上……”周文修及众将士起身,齐声山呼道。
“众将士此次平西蛮有功,稍后朕会逐一论功行赏……”周怀仁的声音很厚重,神情很肃穆:“来人,赐酒……”
年公公一挥手,便有一溜小太监走了出来,每人手里端着一个描金填漆的六角托盘,每个上面都摆放着一只纯银的酒樽。
酒樽里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醇香的味道能顺风飘出十里。
林浣溪抽动了一下鼻子,脸色立马就变了。
有“神仙散”的味道!
“神仙散”是一种类似现代毒品的东西,只要沾染一点儿便会终生难戒。
“神仙散”会在不知不觉中搞垮一个人的身体,意志,最后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废人。
周怀仁居然在酒中放入了“神仙散”,难道他想毁了这一众将领吗?
又或者,不是所有的酒中都有,只是个别的酒杯中有。
林浣溪的心一沉。
她应该更早一点想到的。
盛京中的百姓对“常胜将军”大肆渲染,赞扬,这是犯了“功高震主”的大忌。
背后的这个人,可真是好手段……
林浣溪在夜辰的耳边低语了两句,夜辰点点头,便悄无声息的退开了。
小太监们端着托盘,已经依次走下城楼。
突然,一匹战马惊了,嘶鸣着冲了出来,正好把那队小太监冲的七零八落。
“护驾……”年公公尖声的叫道。
数名禁卫军抽出腰间的金刀,将周怀仁护在身后。
“周文修,你是如何统帅三军的?居然在这种庄重的时刻惊扰了父皇,你可知罪?”周文昌看都没看,便率先出声发难。
“轩王殿下,惊扰皇上的战马可是轩王府的马……”裴大人皱着眉头提醒道。
周文昌这才抬眼望去,心里登时就凉了一截。
那是轩王府马车上的马。
而车夫正一脸愣证的看着惊马的方向。
他想不明白,好好的马套在马车上,怎么突然就冲了出去惊扰了圣驾……
周文昌脸色发白,跪倒在地:“是儿臣的疏忽,请父皇责罚……”
“父皇,西疆大捷,就连马儿都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了,这是大喜之兆……”周文年开口说道。
“庆王殿下说的没错,这才叫普天同庆……”秦世宽随声附和道。
周怀仁面无表情的看了周文昌一眼,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谢父皇……”周文昌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只手悄悄地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周怀仁给所有平西将军封了赏,却独独没有提起周文修。
萧潇的心中忍不住的替周文修捏了一把汗。
北周大殿内,左右站的是文武重臣和北周的诸位皇子。
周怀仁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面色沉稳,双目如电。
“文修,你这次平西有功,朕……”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周怀仁的话还没说完,周文昌变站出身来,开口打断道。
若是放在平时,周文昌是断断不敢就这样出口打断周怀仁的。
只因经历了刚刚的事情,他心中揣摩着,盛京百姓盛赞周文修,已经引起父皇的不满了,而且在城外封赏了一众将士,却独独没提周文修,由此便可窥见父皇的一丝心思。
果然,周怀仁并没有因此动怒,依旧是用淡淡的目光看着周文昌:“何事?”
“父皇,儿臣要状告周文修,为西疆的军民申冤,为手持金牌的禁军申冤,为三弟周文安申冤……”周文昌悲声痛呼。
“大皇兄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周文修含笑看着周文昌,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深不见底。
“父皇,周文修火烧西林城,残害西疆百姓和兵士,这是第一宗罪。周文修弑杀手足,将三弟周文安残忍杀死并抛尸荒野中,这是第二宗罪。周文修抗旨不遵,不敬父皇,这是第三宗罪。周文修诱杀金牌禁军,致使包括萧蒙萧老将军在内的十几拨金牌禁军全部惨死,这是第四宗罪……”
周文昌条条例例讲述的十分清楚,而且理直气壮,一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周文修。
“父皇,大皇兄若无充足的证据,绝对不会在大殿上口出妄言的,儿臣觉得,这些事情还是要查证清楚为好……”自从周文年见到周文修归来之后,话语便不再那么锋利,而是每一句话都留有一丝余地,可见他对木芙蓉的话,是绝对听进去的。
“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务必要查清楚。轩王兄扣下的这些帽子儿臣可不戴……”周文修扫了周文昌一眼,淡淡的笑道:“儿臣也不知轩王兄为什么要这般诋毁儿臣……”
“周文修,你做了那些不得见人的事情,现在居然还说是我冤枉了你……”周文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我手中有证物和证人,你敢与我当堂对峙吗?”
“清者自清,我又有何不敢?不过,我想提醒一下轩王兄,凡事做绝可是没有好下场的……”周文修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行得正,坐的端,都是用事实说话,替冤者申冤。倒是七弟,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才要小心天谴才对……”周文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是周文年,却总觉得周文修的笑容有些渗人。
“好了,不要吵了,吵的朕头疼……”周怀仁反手撑着额头,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掐着眉心的位置。
最近头痛病越来越频繁了。
看来要尽快请世无双老先生来给自己诊断一番了。
“父皇,请允许儿臣传证人和证物到大殿……”周文昌自信满满的说道。
“准……”周怀仁点点头,适才掐了片刻,头痛似乎也已经缓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