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的人生并没有因为十九皇子的进城有什么改变,只是突然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说白莲邪教和前朝余孽勾结,藏身于徐府,还使了调虎离山计策刺杀十九皇子。徐府内的反贼都已被杀得干净,据说血流一地,徐府附近走过都能问到浓重的血腥味。只是好像跑出来了两个漏网之鱼,所以全城戒备,要抓到这两人。
王富贵不关心他人的生死荣华富贵,也不理会邪教等叛逆。他只是一个挣扎求生的人,还没有一个安稳的身份,在这世道活下去,过得比别人好,才是他关心的,加入邪教势大,能够给予他想要的,那么王富贵觉得自己应该也会加入邪教吧!不,那时候就不叫邪教了,而应该称为圣教。
兰桂坊的生意明显差了一点,哪怕是兰桂坊的新来的那些草原贵族少女,一个个被坊内训磨的贴贴服服的,搁在往常,这时候就会有那些有钱下嘴的富豪巨商们迫不及待的上门来,和管事领家套近乎,打好关系,就为了能在那些个姑娘被调教的好的时候能拔个头筹,第一个尝鲜。
王富贵腿上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用来抹腿上伤口的草药是前辈们传授的土法子,虽是便宜,但也确实好用。青楼里混日子的小厮,谁不曾遭过毒打,打着打着,也都有了经验,都备着一份伤创药。伤稍好之后,王富贵就被司职杂事的管事借口人手不足就把他要了过去,司职杂事的管事虽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油水,但也不是王富贵能比的,等到了杂事房,那管事就说到,“我拿了你的孝敬,也就不会骗你,在这杂事房里,虽说是累点,苦点,但也绝对比你以前做小厮要好得多,从今天起,你就跑满堂吧!”跑满堂是兰桂坊里的一个特殊说法,兰桂坊面积广阔,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其中往来人流不断,客人甚多,所以也就难免把兰桂坊里面的物件弄坏,而跑满堂的就是一个耳目,倘若是那个院子要些什么东西,就得赶紧想法子给备齐了。没什么地位,也苦也累,但是好歹也能在坊里稍微有点地位了,也不会像往常那般无缘无故的遭罪挨打。
王富贵刚给听雨轩送去了要的肠衣,再次进入听雨轩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那些个侍女小厮见到自己也多了两分笑容,不像往常见到自己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虽说都是青楼里的小厮,但是跟着有主子,平日里也只是多了能悄悄地去厨房偷点残羹剩菜的机会而已,就是这样的小恩惠,也使得这些小厮平日里看不清王富贵这些没有靠山没有主子的人。可是今天,这些小厮们一个个也能挤出一点笑容来面对王富贵,这无疑是证明王富贵的地位有了些许改变,烟花场地混生活的人,看脸色,见风使舵无疑是顺手捻来的。王富贵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得意忘形,见多了那些贵人们的起起落落,也从那些老人嘴里听说过的故事里面知道做人需顺势流水,不能得意忘形。
王富贵知道自己若是能够舍得花点钱,想必也是能找个丫鬟婢女尝尝女人的味道,不仅仅是那些小厮们知道趋炎附势,那些没有希望离开兰桂坊的婢女丫鬟,也愿意用自家的身子赌博,选一个以后能够出人头地混个管事样的人,将自己的身子给了出去,就为了以后能在其发达后,能够照顾下自己。这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谁也说不上对错,对此,坊里面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碍着坊里的生意,也就这么过去了。
“公子,你不是要找上官姑娘么,我们跑到这儿来好么?公子……”李青山走在李霈霖的后面追着问道,李霈霖依旧是一身白衣,合身的袍子,精致的手艺,不菲的料子,让人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有钱的主儿。李霈霖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啪地合拢,说道:“古话说得好‘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江南。’这扬州城可是一座大城,而到了此地不来这兰桂坊见识见识,那真的是来了还不如不来呢!”
“这位公子爷说的对,可不是嘛,咱扬州城不是小的吹,那真的算是一座大城了,多少的读书老爷都来过这里,都说过扬州城好!而咱兰桂坊也是每个来到扬州城的风流人物都要来的地方,来者非是达官贵人就是巨商富贾,或者那些文采风流的士子和大家公子。一看公子的模样,小的就知道,公子爷必定是出身大家族的,是贵人,不知道可有什么要求啊?”王富贵一脸谄笑的对着李霈霖说道,本是比李霈霖略高的身子,却躬的像是要低到土里去。
李霈霖上下打量一下王富贵,口中啧啧称奇,说道:“你这小厮,嘴皮子倒也是利索的紧,先带本公子去百花楼找个包间待着听听曲儿,前面带路吧!”说完,就用扇子拍了一下李青山的后脑勺,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青山,你看你,好意思做我的伴当,连个扬州城内的著名的兰桂坊都不知道,要你何用哇!”说着犹不解恨,又在李青山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啪地一声响。
“少爷,这也不能怪我啊!说得好像你知道一样,老太爷禁止你去青楼,若是知道我没看住你,去了青楼,非拨了我的皮不可。”李青山在后面一脸委屈的说道,转而又低声说道:“少爷,你说上官姑娘武功为什么这么高啊!那一刀过去直接就把一堵墙给劈碎了,那真是太厉害了吧,假如少爷你惹怒了上官姑娘,那可咋办,咋俩还不够一刀劈的。”说着脸上还带着一点担心忧虑,仿佛是真的在想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的话怎么办!
王富贵在前面领着路,支起耳朵,听着后面主仆二人的谈话,在听到一刀劈碎一堵墙的时候,脚步略微乱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倒是没有被后面的两人看出些什么来。一刀劈碎一堵墙,按照李平的说的,他行走江湖的时候这应该是上三品的功夫在身,上三品啊,王富贵在心底羡慕了一下,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一丝一毫异常神色。
李霈霖在听到李青山的问题后,并没有作答,也没有用扇子拍打李青山的后脑勺,这让已经做好挨打准备的李青山有点不知所措。就这样往前走了一段路,李霈霖突然幽幽说道:“世间女子痴情又绝情,男子长情却多情。我想我是真的喜欢她了!”听到这话,李青山和王富贵同时一愣,不过两人反应不同,李青山是看着自家少爷,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表情略带一丝茫然无措。而王富贵不愧是在青楼打滚混生活的人,立马就做出一副高山仰止佩服交加的表情,李霈霖看到自家的伴当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扇子拍在了李青山的脑袋上,说来也怪,一扇子拍下去,反而李青山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好像是说这样的少爷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少爷。李霈霖看了一眼王富贵,突然觉得王富贵的脸变得格外顺眼,于是就从自家伴当手中拿过一个金裸子,给了王富贵。王富贵入手一摸,原来是一个金裸子,急忙的躬下身子说道:“公子爷,这太贵重了,小的不敢收!”李霈霖听到这话,反带路。”
王富贵不敢接话,也没敢再次拒绝,就转身在前面继续带路。后面而是更加高兴了,就笑道:“你怕什么,这是本公子赏赐于你的,本公子有钱,乐意!前面的路上,走在最后面的李青山嘴里小声的一个人嘀咕着,“公子实在是太大方了,一个金裸子呢!就这么给了一个小厮,实在是太败家了。”索性这些话李霈霖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想必李青山还会挨上几下扇子。一路上,李霈霖倒也没有说些什么话,李青山也没有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就这么顺利的到了百花楼。
百花楼是兰桂坊各个姑娘们为了给自己拉客人展露才艺的地方,吹唱弹跳,都能在上面表演,而那些客人也愿意来此多欣赏几位当红红牌的才艺表演。当王富贵带着李霈霖来到百花楼的时候,客人也坐了大半个散座,王富贵问了问百花楼的管事,包间还有空余的,就将李霈霖带入了二楼的一个靠前包间。
包间面积不大,里面有着桌椅,地上铺的有地毯,包间有着地龙,温度倒也适宜,里面摆放的瓜果也都是精挑细选的,色泽饱满,样式美观。王富贵在里面服侍了一会儿,就退了出去,包间就只有李霈霖主仆二人。两人在包间里舒适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的歌舞,好不惬意,就在这时,楼内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楼的散客们都站了起来,看向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