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众士兵走后,大领家出来对着众人一个拱手,脸上丝毫看不出有气愤的神色,这让很多人在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称赞是个人才。大领家道:“多有打搅各位贵客,兰桂坊为表歉意,特地安排了百花争艳等节目,一桌一壶上好的花雕,就当是给各位赔罪的了!”众人齐声道“客气了!”便安然享受了。
李霈霖满脑子还是刚才上官静儿的那一刹那的嗔怒,入了迷似得,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什么,王富贵走近了一步才听到这位爷念叨的是,“她,她刚才对我看了我一眼!”猛地李霈霖一个回身,把王富贵吓了一跳,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就见到李霈霖面色潮红,激动不已,几步快走来到王富贵和李青山面前,一脸傻笑。李青山有点看不下去了,觉得跟着这样的主人很丢人,而一旁的王富贵虽然表面没有反应,但是心底还是觉得很有趣。李青山晃着一只手放在李霈霖的面前晃着,李霈霖看见两人把自己当成一个疯子,毫不搭理自己,顿时觉得对牛弹琴,就收拾了一下心情,只是嘴角的笑容却揭露了自家的内心情绪。静下来,李青山小声的地问自家公子爷,“公子,你说上官姑娘要搜寻的叛贼会不会是那天徐府跑出去的人啊?”李霈霖听到李青山的话,就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就说到:“应该是了,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儿。”王富贵在一旁悄悄地听着,没有搭话,安安静静地尽到一个小厮的本分。
“那日徐府里传来的响声无疑证明了那日围剿的激烈程度,能从那等情况下逃窜出去的人,无疑是老谋深算或者武力高深之辈,这两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惹不起的存在,不行!这样的人太危险了,上官姑娘遇见了会有危险,不行!不行!我要帮上官姑娘!”
李霈霖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皱眉不已,在包间里面走来走去,脸上布满忧虑的神色。而李青山却在一旁看得有些无语了,自家公子的表现实在是有点丢脸,捂着额头,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李霈霖突然一声惊呼,左掌一下锤在右掌手心上,发出了声闷响,“我们去帮助上官姑娘去寻找反贼,我们寻到了就去告诉六扇门,派大兵来围剿,这样就能避免上官姑娘遇到危险了。”说着就拉着李青山急匆匆的站了起来,就往兰桂坊外跑去。
看到李霈霖主仆二人出了包间,王富贵也就不在此服侍了,出了百花楼,就往着肠衣作坊去了,但凡是青楼所在,有一物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肠衣。青楼女子虽是身份清贵,那也只是部分,绝大部分的女子就已经沦落成了风尘女子,而为了避免女子们怀上孩子,那些伺候达官贵人的花红们就会用‘了肚贴’,把麝香放在肚脐上,这办法也能由那些花红们才能使用,一般的清倌人又哪有这等资金来购买麝香,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用麝香入药,做成‘凉茶’这茶的效果就要差了不止一筹,极伤身子。说来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喝水银,只是喝水银避孕效果好,但是对身体有极大的伤害,也就慢慢的没人选择用了。直到发明出了用肠衣所做的小玩意儿,用羊的肠衣或者猪的膀胱制成,有的手段技术高超的还可以用鱼鳔来制作肠衣,而发展到了后来,青楼必不可少的就有一个制作肠衣的流程了。
王富贵双手腥味的忙碌着,就在心里寻摸,想找个法子给那胡馨儿送去一个‘不小心’就破了的小玩意儿,这一旦破了虽不会是立即怀孕,但是也保不齐会一发即中。王富贵多年在兰桂坊里,一手制作肠衣之类的小玩意儿很是上心,制作的倒也是不错,颇受欢迎,这来到兰桂坊的客人,或者说任何一个青楼的客人,都没几个人愿意戴着一个小玩意儿,戴着那玩意儿总会感觉得是隔了一层,巫山云雨不够尽兴,也不爽快。也只有那些小嘴儿甜花些心思,才会有可能哄着那些客人戴着这小玩意儿,而那些手段不够的小倌人,也是扛不住嫖客的要求,多半也就顺从,事后只能喝着那苦涩伤身子的凉茶了。
王福贵想了一阵,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避开严格的检查,将自己做的有手脚的小玩意儿送到胡馨儿的院子里去。兰桂坊对于自己的招钱树保护的很好,在经过李琦那次事之后,对所有要进去的东西都会经过好几层的检查,更别提肠衣这等这小玩意儿了,被抓到估计就是一个死。王富贵也没有大的地位,只是一个小厮而已,就算搭上司职杂事的路子,也是个小蚂蚁,摁一下也就死了。
对胡馨儿的回赠,只能先放下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吃过晚饭,王富贵照例去了一处院子,院子稀稀拉拉地站着一些小厮,还有婢女,兰桂坊的等级森严,最大的当然要数兰桂坊的老鸨,也是兰桂坊的掌舵人,这么多年王富贵也没见过,自是知道此人手段厉害,赏罚分明,接下来就是大领家二管家以及各楼管事。至于小厮们倒也没什么等级,只是跟的主子厉害有地位,也就跟着能风光一下,仗势而已。至于兰桂坊里的姑娘们,也是分为花红、清吟、伶倌、歌姬等。待遇也是不同,地位更是差别大了,胡馨儿也才只是个清吟而已。
来到院子,往日里那些个身后有着主子撑腰的小厮婢子都看不上王富贵,王富贵一没有跟着那个厉害的主子,二也不是什么管事之类的,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厮而已。自然就没有几个人愿意搭理王富贵。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了,院子里的那些小厮也知道王富贵跟了司职杂事的管事,也进了青杏小院,这以后保不准就会发达起来。所以那些往日不拿正眼看他的小厮们一个个凑上前来搭话,言辞客气,话语里带着一丝亲近。这天下间所有的青楼,没有哪一间的小厮不是这般:溜须拍马屁,点头弯腰低,看人识富贵,狗眼看人低。这王富贵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这些颇有些心得,只是狗眼看人低有些抵斥,估计也是因为自己内心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吧!
花花饺子人抬人,有人给你面子,就得搂着。王富贵也是热情跟上来搭话的人交谈,众人恭贺自己熬出头,以后有了盼头。王富贵就回道,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一样,迟早都会出头,言语中把自己放的低,将别人夸的一高再高,一阵热闹,众人皆是面带笑容。
等了没多久,管事就来了,管事一到,院子里的人纷纷站好了身子,一个个的凑上了去,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王富贵也是凑了上去。管事也是人,也享受有人拍他的马屁,脸色也变得好看点,带上了一点笑意。所以这些小管事们偶尔也会去小厮们聚集的地方,享受一下被拍马屁的快感。当问到召集有着何事的时候,管事就说到:“大领家说做事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冲撞客人了,还有若是有可疑人等也不要乱管闲事,不然的话,惹来了后果就要小心了!”
王富贵听了这话,知道是大领家生怕自家兰桂坊跑进来叛逆,影响自家生意,对于大领家的手段有了一分更深的认识。
说完这些,管事便让众人都退下了。
王富贵埋着头走在路上,若是遇见路过的管事执事之类的都会停下来弯腰问好,卑微渺小。
脑海里却是在想着那个青杏小院里的奇怪婢女,这几日拐弯抹角的倒也打听出了这刘静的情况,这刘静倒也算个奇女子,母亲原本是皇乾人,结果被北狄掳掠了过去,被献给贵族,生下她,由于是女儿身,也不被父亲重视,加上母亲是异族人,刘静比之北狄女子多了两份秀气,也因为这更加不被喜爱,所以被当成侍女一般伺候着那些姐妹。最后一齐被陈龙象掳掠回来,最后卖到兰桂坊。
王富贵吃惊于刘静能够看出自己的心思,也觉得如鲠在刺。自己的磨去了杀气,只留杀心,这却被人一眼看穿。王富贵有种被看光的感觉,总想提着刀子杀了刘静。
只是自己若想完成那件事,依靠刘静也是必须的,一时间,王富贵心中愁绪万千,烦躁不已。
带着满心繁杂心思推开门,黑暗的房内像个择人欲噬的巨口,进了门,刚关上房门,王富贵就感觉到房内的气氛不对,太安静了一点,仿佛是有着什么凶兽一般,正这么想着,眼前一黑,脑后一痛,就昏了过去。在朝后倒去昏迷的最后一刻,王富贵脑海中闪过红衣红铠的赤虎营,长枪大戟森森寒光、老将军爆喝一声风云变色、十九皇子进城时的万人空巷,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