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中无剑,却在墙壁上,留下极深的剑痕。一个,一剑即出,划出千道剑影,快如流星。这两人,手持的剑器不同,但同样惊为天人。我回来的路上,绕去永昌镖局,看了一眼,看了案发现场,我更能确定一件事情。”
纪梵音心头一颤,却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你发现了什么?”
水清尘眉睫轻眨,一字一顿的说:
“永昌镖局的凶手,是一个女子,年龄不大,估『摸』着,接近十四五岁的样子。”
“什么?!女的?”凤逍遥震惊的愣住。
纪梵音任凭心跳噗通噗通的加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清尘的脸,问道:
“喔?你还知道什么?”
水清尘眸『色』深深的望着她,难得见她对一件事情这么在意,便详细的解说道:
“我在永昌镖局的香炉里,发现了香灰。”
凤逍遥仰头看的久了,觉得脖子难受,脚从凉凉的水里出来,站了起来,不解的问道:
“香灰不是很常见的东西吗?”
水清尘看向凤逍遥,点了点头:
“越常见的东西,越容易『露』出破绽。那香炉里,有燃尽的『迷』香。”
“『迷』……香?”凤逍遥先是一愣,复又追问道:“永昌镖局的镖头,都是一群大老粗,他们用『迷』香干什么?想做什么?”
“所以,那一天,一定有一个女子,去过那里。”顿了顿,水清尘又说道:“那个人,为死人而来,不为别的,只为报仇。”
“什么!”凤逍遥一惊一乍。
水清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凤逍遥。
那是一张押运货物的合同。
落款处,签了两个名字。
一个,是林江。
一个,是田佳。
水清尘慢慢地开口:
“我在永昌镖局的书房里,发现了这个。恰巧,黄捕头和衙役攀谈的时候,我听了个正着。少女失踪一案里,其中有一个受害者,正是田佳。”
“田……佳?”凤逍遥吃惊的盯住落款,恨不能在上面盯出一个洞。
这时,一阵夜风拂过。
树影摇曳
纪梵音望着水清尘淡淡含笑的双眼,开口问道:
“七国八都,人山人海,一样的名字,不是很常见吗?”
闻声,凤逍遥也满眼疑问的看着水清尘:
“对啊,也许,只是一个巧合呢?”
水清尘回望着纪梵音,黑眸幽深,温声说道:
“看似寻常的巧合,往往都是人为设下的局。只分粗糙,和精细,两种不同而已。显而易见,永昌镖局的命案,是粗浅的手法。”
被人用“粗浅”一笔带过,纪梵音有点不乐意了,撇嘴说道:
“官府查了那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你去绕了一圈,就全知道了?”
水清尘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她生气了。
沉『吟』了片刻。
他观望着纪梵音的表情,不想那些鄙陋、肮脏的事,污了家伙的耳朵。
事实上,他在永昌镖局,还发现了别的。
那里的兵器库,有一个暗门,里面藏着许多『迷』『药』、『迷』香,以及,不堪入目的东西。
地上的血迹,深深浅浅,有新的,有久远的,但可以肯定,失踪的少女,都曾出现过那里,受到非人的折磨。
施暴者,有轻微的施虐倾向,在鲜活的少女身上,得到的满足感,让他不惜在天子脚下,一次次冒险,掳走一个个无辜的少女。
这一点,可以在墙壁上,用血留下的名字,得以印证。
这些事,他原本可以不在意。
他也只是临时起意,过去饶了一圈。
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人,竟敢把歪心思,动到家伙的身上。
这是他们最不可饶恕的地方!
水清尘眼底一闪而过隐隐的愠怒。
暗房的柜子里,藏着数十卷丹青画,其中有一个,就画着眼前之人。
那副丹青图,很粗糙,画不出纪梵音的半点神韵。
可正是这幅画,让他差点把持不住,险些潜入衙门的冰室,把那几个镖头,鞭尸一百遍!
那些人没可能见过家伙,除非,是在街上偶遇,便起了歹意。
睫『毛』轻眨,隐去眼底的寒意。
这些事,不值得入家伙的耳。
水清尘也不愿意让她听到这些肮脏的心思。
所以,稍稍斟酌后,他挑拣了一些,他们感兴趣的,说道:
“能用一招,幻化出千道剑光,同时将七个壮汉,像片烤鸭一样,把人凌迟的人,绝非凡俗之辈。这样的人,怎可能会大意到,在案发现场,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但她留下了,还点了香,吊祭过亡灵,留下了自己签过的合同,如此粗心,如此粗糙,若非无意,就是故意的,或者,更像是一种藐视。她不在意,也不担心,会有人把她揪出来。”
纪梵音听得表情相当复杂。
她不知道,她是该对他的分析,鼓掌,还是该为他有趣又贴切的比喻,数个大拇指。
片烤鸭?
亏得他能说得出来这三个字。
凤逍遥见了案发现场,到现在还脸儿惨白惨白的。
水清尘居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深更半夜,到刚死过人的地方,好似……溜达了一圈,就什么都知道了。
纪梵音应该为自己的境地,感到担忧,可她却忍不住的笑了。
不亏是她看对眼的人啊。
他值得她心动一场。
一旁,凤逍遥听得一愣一愣,回过神后,他立即抓住水清尘的手腕,着急的往门口走:
“走!快跟我去衙门!”
往前一拽,水清尘竟像一座大山一样,纹丝不动。
凤逍遥吃惊的回头,问道:
“清尘大哥?”
水清尘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淡淡的问道:
“去衙门做什么?”
凤逍遥激动的说道:
“去协助黄捕头尽快的破案啊!如果黄捕头知道这些东西,一定会兴奋的疯掉的。说不定,很快就能把凶手抓捕归案了。”
闻声,水清尘轻轻地抚开他的手,平淡的说道:
“我离开永昌镖局时,放了一把火,估算着时间,火势应该已经无法控制了。”
凤逍遥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心口顿时一沉,颤着声音,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纪梵音垂在身侧的玉手,指尖微微一颤,盯住水清尘的眼睛,像是要看出个答案。
水清尘避开了她的视线,语调平静,却把她的心再度搅『乱』:
“人活一世,哪儿有那么多理由,不过随心而已。”
凤逍遥皱紧眉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清尘大哥……你这样,让我很陌生,到底是为什么?你知道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