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脾气可不小,尤其是在觉得自己压根没错的情况下,理直气壮,语气铿锵有力。
倒让盛令延一时间忘了发火,“我不是这个意思。”
到底还是不愿意让方橙受委屈,什么“配不配得上”“有没有资格”这种话,是对方橙的侮辱,盛令延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坦白讲,方橙把那**酒送给盛令延的这个举动,的确是让盛令延心里很开心的。
但是这种开心之余,却也有着深深的不满和生气。
生气来自于,方橙这是和蒋公子的交手,并且得到了蒋公子难得的谦让,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两人的你来我往,怎么看都有猫腻,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多了无数种各式各样的猜测,想到这些,盛令延的脸又阴沉了下来。
他向来不会因为私事和任何人结怨,那样只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但是这一次,和蒋公子的梁子是真的结下了。
盛令延在心里把在一切都归结于占有欲,让自己的脑袋不去想那些不靠谱的事情。
方橙把脑袋扭向另一侧,看着窗外被月光拉成的树干倒影,吸了吸鼻子,“我知道那些钱都是你给我的,也知道我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靠着你,但是这应该不代表我连半点对金钱的支配权都没有吧?如果你真觉得是这样……那这六十万,你从我之后的薪水里扣掉好了。”
她还在纠结钱这件事。
盛令延皱了皱眉,“你应该很清楚,蒋公子并不想要那**酒,他要的只是想赢过我而已。”
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我知道。”方橙说。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他是因为你,才收手的?”盛令延突然这么问,语气里带着嘲讽。
方橙心口一颤,有一种做错事被抓住的心虚感,“那也是他的事,和我没关系……”
“所以你就用美人计,让他拜倒在你这里,以此来施舍我?”盛令延又说。
方橙几乎要从座椅上跳起来,扭头看着盛令延,手掌发抖,“你竟然这么想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盛令延依旧冷笑,“你之前不就是这么接近我的吗,为了你自己想要的目的,不惜出卖人格,那种情况下都那么豁得出去,如今感觉得到蒋公子对你有兴趣,你不就更是有恃无恐?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方橙难以置信的一致摇头,“你竟然是这么想我的,盛令延,你好可怕。”
盛令延没有看她,双手在她看不到的阴影里紧紧抓着方向盘,“从你今天这举动来说,我没觉得我哪里说错了,当然如果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可以反驳我。”
盛令延在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等,等着方橙的一个合理解释,哪怕只是一句“我和蒋公子什么关系也没有”。
可是等了那么半天,方橙没有说。
被盛令延用这么难听的话形容,方橙哪里还有心思解释什么,心里只剩下了一条条滴血的伤口。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是这样的人,那我也无话可说,那**酒反正已经拍下了,你要也好不要也罢,我还是会送给你,如果你真的觉得碍了你的眼,那就扔了吧,随便。”方橙最后一句已经有些哽咽,但原本已经在眼眶打转的泪,却没有滴下来。
甚至不再有半点想哭的冲动。
因为不知道。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自以为是的举动,没有人会领情,不光是对我,对别人也不要。”盛令延语气平和,把一场原本可能大闹大闹的争执,变成了压抑的说教。
没有人在盲目的发泄情绪,但这气氛,远比发泄更让人心里难受。
“算我多管闲事,算我吃饱了撑的,盛少你放心,以后我不会了。”方橙说完,转身想要拉开车门下车去。
已经把话说到这种份上,还得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吗?
方橙做不到。
但是拉了拉车门,没有半点反应。
被盛令延锁上了。
方橙回头看向他,“我自己回去吧,你要忙什么就去忙,不用送我。”
盛令延面无表情,对她这句话也没有半点回应,发动车子,在她还在愣神的瞬间,已经踩下油门,离开了这里。
车子呼啸而过,穿越还围在门口的人群,瞬间驶出好远。
在盛令延面前,方橙根本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这才是让她最难受的事情。
她想要的不过是交心的相处,是彼此理解而非有目的的各取所需。
可如今看起来,连最基本的“平等”两个字都做不到,无法心平气和的沟通,又从何说起交心呢?
方橙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得寸进尺,想要的太多了。
盛令延本就不是个可控的因子,妄想从他那里得到真心,简直是异想天开。
方橙吸了吸鼻子,说不出来的难受心情。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盛令延直接把方橙送回那个家,也没下车,打开了车门锁之后,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
方橙下车前说了一句,“明天我就要重新进组拍戏了,上次答应要请你吃的那顿饭,暂时欠着,如果你还愿意吃的话,下一次等我放假再说,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说完后,她下车,走向那栋楼那扇门。
和往常一样,盛令延在把车停稳的那一刻就打开了车前的大灯,为方橙照亮着回家的路。
这已经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即便是今天闹得如此不愉快,他也没有忘记过。
方橙进家好久,盛令延都还在那里没有离开。
他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对峙着,从起初的争吵到后来扭打成一团,始终也没有决出胜负。
盛令延也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马上下车追上去,跟着方橙进家,把今晚上的一切都化作一个缠绵的吻,让它不复存在。
可屋内客厅里的那盏灯只亮了不到半分钟就熄灭,方橙上了楼,走到另一侧的卧室,那边的窗户是楼下的视觉盲区,盛令延看不见。
他眼前只剩下了漆黑的一栋楼,冷漠,不带半点感情。
十秒后,盛令延掐灭烟头,发动车子驶离了这里。
车子发动机的轰隆声响过几秒后,在这片天空中飘散,留不下半点痕迹。
一切安静的,仿佛盛令延从来没有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