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呢?”唐欢语看了看四周,又发现刚刚在房间叫自己吃早饭的人反而没在这儿。
“在化妆呢。”钱姝儿淡淡道。
“哦。”唐欢语点了点头。看得出来,钱秦华应该是一个极爱美的人。今天要出门,肯定少不了一番打扮,这也是为何钱秦华人到中年风韵犹存清新依旧。反倒是她,年纪轻轻就已经不想再打扮什么了,早就半放弃了。
“你今天上班的吧?”唐欢语一边低头吃,一边闲聊着。
不过隔了很久,也没听到任何回复,唐欢语抬头,发现钱姝儿整个人都在发呆神游,压根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姝儿,你怎么了?”唐欢语伸手在钱姝儿眼前晃了晃。
“啊?什么?”钱姝儿终于回了神。
“你怎么了?”唐欢语十分担忧地看着钱姝儿。
“哦。我没事,就是没睡好,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不舒服别硬撑着,宁可今天请个假,待会再去睡一会儿。”
“好的,我知道了。”钱姝儿点了点头,开始专注地吃起了早饭。
唐欢语和钱姝儿早饭吃到了一半,钱秦华才缓缓下楼。唐欢语注意到钱秦华今日特意穿了一条蓝色长裙,优雅又不是妩媚,妆也画的极美,不像是去医院,反而像是去见情人。好吧,应该是她想太多了。
“阿姨,我们先吃早饭了。你快来吃吧。”唐欢语礼貌地朝钱秦华打着招呼。
“吃吃,多吃点,不用等我的。赶紧多吃点。”钱秦华笑呵呵地看着唐欢语。
钱秦华对周围的环境不太熟悉,钱姝儿特意帮她叫了一辆车,等她们吃好早饭以后,唐欢语便跟着钱秦华一同出去了,不知是不是唐欢语感觉有误,她总觉得今天钱姝儿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可能真是睡眠不太好吧。
等到确定唐欢语和钱秦华离开以后,钱姝儿急忙跑到了唐欢语的房间里,她记得唐欢语有一本全家福相册,好像是放在书架上还是柜子里。她以前看到过一面,她现在急需这张全家福相册,让她确定某些事情。
钱姝儿的手不停地发抖,牙齿也在打颤,翻遍了书架和柜子,仍旧没有找到那本全家福相册。
“那她会放在哪里?”钱姝儿突然想到有可能唐欢语还放在旅行箱里没有拿出来,便立马拉过唐欢语的旅行箱开始找了起来。压在最底下的果然就是那本全家福。
钱姝儿急匆匆地打开了唐欢语的全家福,第一张照片就是唐欢语跟她爸爸妈妈的照片,很温馨的一家人,唐欢语笑得特别灿烂。下面的备注是:爸爸唐海华,妈妈唐虹,乖宝宝唐欢语。
钱姝儿提在嗓子眼的心瞬间掉入了黑洞,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又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从头顶冷到了脚底。
原来真想竟然是这样的,唐海华果然是唐欢语的爸爸。
若不是今天早上钱秦华去叫唐欢语起床,而她恰好回房看到了她妈妈手机振动,无意间看到了“唐海华”这个名字,然后看了他们短信的内容,她永远也不会想到这层关系。
可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偏偏是唐欢语的爸爸?
钱姝儿的心像是被一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爸爸不能是别人,偏偏要是唐欢语的爸爸。
又为什么,她最好的朋友居然是她的姐妹?
为什么她的亲生父亲从来没有当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却在一门心思地照顾另一个女儿?
为什么她从小羡慕的幸福家庭,居然是建立在夺走她家幸福的基础上的?
为什么这么荒谬的事情会发生在她钱姝儿的身上?
钱姝儿突然感觉整个人的身体像是抽空了一样,浑身无力。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心里除了无力,还有一股涌上来的无名火。
凭什么?
凭什么同样是唐海华的女儿,她钱姝儿从小就要过颠沛流离猪狗不如的生活,她唐欢语就能享受父爱母爱过着公主的生活?凭什么她就要被遣散到国外去,她却可以逍遥地在国内生活?
凭什么唐欢语可以向着爸爸撒娇,而她却连见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一眼?
凭什么唐欢语的母亲可以抢走她的父亲,而她跟她母亲就要寂寞孤独一辈子?
她心中有一股恨意和不甘在弥漫,硬生生要把她撕裂。钱姝儿的目光开始狰狞,甚至想要撕烂唐欢语的全家福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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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另一个声音又在呼唤她。
她现在是在干什么?她怎么能这么做?
唐欢语是无辜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钱姝儿你怎么能恨她怨她?
钱姝儿你怎么能责怪你最好的朋友?
可是她还抢走了你最爱的男人啊!那个声音又开始响起。
最爱的男人?季少言?她的男神!
不,她们会离婚的,很快就会离婚的……
钱姝儿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脱了鞋子爬到了床上,盖上被子不再理会两个打战的声音,她需要冷静一点。
唐欢语坐在车上很安静,时不时望望窗外。反倒是钱秦华,有一些忙碌地处理着手机讯息。忙了一会儿后,钱秦华终于放下了手机,把目光投向了唐欢语。
这样的唐欢语看去很乖巧,很讨人欢心,像是一朵雪莲般美好。娇小的身躯倚靠着车窗,让人想要拉过来保护疼爱一番。
而长大后的唐欢语,跟她母亲愈发相像了,举止深情都如出一辙。若非她是她的女儿,她是真的想认她做干女儿,疼爱她一番。
奈何,她终归是那个人的女儿,她若是疼惜她,谁来疼惜她的女儿?
若非她们母女,她的女儿怎会二十多年享受不到父爱?
一想到这一点,钱秦华心底就极为不舒服,一股压抑已久的怨气抑制不住地上涌。唐氏夫人那个位子,本该是她的,却迟来了二十多年。
幸好,现在一切都快了,她等了二十多年的事情,终于快要实现了。但她还必须再忍一会儿,不为其他,只因为那个在厦市一手遮天的男人,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就处于这一点,她也必须得忍。而这样的忍,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