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对于喜、怒二神的谋划都是建立于同一人的身上,那便是狄州的知府大人,绰号天高三尺的崔道远。同时也是夺走李溪功名,让他落入日后绝境的万恶之源。然而光凭孤家寡人的李溪,想对付这狄州的土皇帝,还是显得势单力孤。若是仗着修行人的手段,想把崔知府给暗杀掉倒也不是无计可施。但是,李溪可以确定,这样的下场对自己而言绝对是便宜他了。
想到这里李溪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父母早逝、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也没什么嗜好,原来还当作是个优点。但自从修行炼心诀李溪就为自己这性格苦恼不已,竟然想不到什么事可以让自己大喜过望,最后还不得不从往日所受的欺凌入手。故而,对他来说,如果不能痛痛快快地出了心中这口恶气,那这仇还不如不报。
摇头暗骂自己一句矫情,李溪不再去考虑多余的事情。事到如今,他要考虑的只有怎么让崔知府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而要做到这一点,李溪就需要换一个身份,找到一群胆大包天的盟友。
这狄州,胆子大的不少,可担得上“胆大包天”四字的只有一伙,那便是燕山盗。
如今李溪便顶着与嗔魔融和后的面容走在燕山的老林子里,他花大价钱买来了情报,说燕山盗的一位当家带着部众正藏身于此。
正走着,一道劲风袭面,身旁枯枝落叶如同成了精一般活动起来,并从中伸出一只钢叉,直指李溪咽喉。枯枝当然不会自己行动,落叶也没有成精,之所以会袭击过来,只是因为有人借此伪装。早已有准备的李溪对此了然于心,一个错步让开本来致命的攻击,在钢叉上一抹一挑便将其夺到了手上。
“好胆!”眼见李溪武艺高强,来者不敢硬扛,高呼道:“来了个扎手的硬点子,兄弟们出来啊,并肩子上!”
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静谧的老林随之传来阵阵呼和之声,竟营造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李溪知道这不是错觉,身为狄州地界最大的盗匪团伙,即便只是一个大头目,手下也有着千把人。
若逐臭之蝇,或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从树梢上、草丛里钻了出来,把李溪团团围住,个个面色不善,似要择人而噬。
李溪此行不是来踢馆的,但到了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他却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犹豫怯懦。话,当然要谈,可话头由谁挑起可大有讲究。至少李溪现在没有谈话的心思,一切等打过再说。等把这群恶匪打服了、杀怕了,他们自然也就想起来找自己谈话了。
“杀!”
战斗不知是由谁挑起,等回过神来已经成了乱糟糟的一团。可怜这燕山的老林子,千万年都没变过样,此时却跟台风过境一般,断枝落叶一片狼藉。
而这台风的台风眼赫然就是李溪,此时的李溪再不见往日的书生气,挥舞着手中钢叉,状似疯魔。钢叉长七尺,那台风眼便在李溪身前七尺,七尺内与之前一般分毫无错,李溪连步子都没移动一下;而七尺之外便是腥风血雨,任他多少人来,十八般兵器齐上,也要在狂风般的棍幕下摧折——李溪是把叉当棍来用的。
渐渐的,李溪身外围的人越来越多,可真正出手的人却越来越少。愣头青都死在了李溪的棍下,剩下的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都是惜命的。他们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青年,就在方才断送了多少江湖好手的性命。那再寻常不过的钢叉好似化身判官的笔尖,挨着便死,碰到即伤。
短短时间,燕山老林就从宁静转为喧嚣,又重归死寂。
“还有谁?”
李溪的话语平淡如水,好像过路的熟人寒暄着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可落到众盗匪的耳中,却是最恶毒的嘲讽。
而李溪本人其实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就在刚才,他差点被疯狂的杀意所吞噬。若是如此,那么他将彻底被嗔魔的意识主导,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不得不说为李溪敲响了警钟。
不过经过刚才那场杀戮,嗔魔在杀意和狂气的滋养之下也不无小补,实力上又增长了一丝。
众盗匪没敢再上,却也没有后退,只是静静地维持着包围圈。
李溪也不催促,静立着平复内心杀意,等待着后续的应对。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一个身高八尺,宽也近八尺的胖子挤开人群,走到李溪面前。胖子袒胸露乳,一身赘肉一步一颤,却步伐轻盈,丝毫不见拖沓。手中提溜着一对八棱铜锤,看起来怕不是有百十斤重。
随着胖子的出现,周围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交谈之声。
“是雷爷!这小子死定了。”
“这可说不定,这小子邪性的很,小小年纪就把那钢叉玩出了花。”
“啊呸,你就闭嘴吧,人家用的那是棍法。不过不管他用的是什么,在雷爷的惊天锤下都只能等着被敲碎脑壳。”
“那是,雷爷是什么人物,山里的熊瞎子遇到了都得绕路。”
……
不用管周围的窃窃私语,李溪一看就明白,这人和之前的杂鱼不同,是有真本事压身的。不仅武艺高强,多半还是天生神力。
被称为雷爷的胖子看似粗笨,却心思细腻,没有一上来就打生打死,反而一抱拳,道:“在下赵雷,兄弟若不嫌弃就喊我一声雷胖子。不知小兄弟是什么来路?可知这里被咱们燕山盗暂时划为了驻地?”
周围一阵惊呼,他们何时见过雷爷这般和气过。
“若不是知道你们在这,我闲着没事进这燕山老林子干什么?喂虫子吗?”
四周众匪再次惊呼,看待李溪的眼神已经与看死人无异。难得雷爷好心情,却如此不知好歹,这小子不是在找死吗?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绰号,雷爷叫这绰号不仅是名字中带个雷字,更是指他的那个爆脾气。
果然,雷胖子的眼中闪烁起危险的光芒,但他仍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继续和颜悦色问道:“要不然怎么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呢?就小兄弟这股子豪气,就担得起英雄二字。只不过,还未请教,小兄弟你是官府的人?还是江湖上哪位豪杰的子弟?不知移尊就贵来到此处是有何贵干?”
雷胖子面上一团和气,但熟悉他的人明白此时他已然暴怒到了极点,如今只不过摸不清来人路数,怕惹上不该惹的麻烦——毕竟有些闲得慌的世家公子就喜欢没事出来对付他们这些帮派,名曰替天行道。而一旦让雷胖子摸清了来人的底细,那搓圆捏扁可就再没有一丝留手了。
“贵干倒是有些,不过。。。。。。”李溪话说一半,把所有人的兴趣吊了起来,却又卖起了关子。
“不过什么?”雷胖子识趣地搭腔,可眼尖之人都能看到他太阳穴上鼓起的青筋。
“不过我不想和你说,去,把能管事的叫来。”李溪随手把钢叉插在脚边,背着手转过身,视雷胖子和一种悍匪若无物,言语间更是把其当作下人使唤。
雷胖子即便是再好的养气功夫也见了底,面上的笑色渐渐变得狰狞:“驻扎在这里的是燕山盗的三当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断铁手吴甘便是了,三当家他日理万机怕是不便见客。不过老哥在三当家坐下也还排得上号,有什么事小兄弟你就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一样?”
“一样!”
“那,”李溪摸出一块铁牌扔向雷胖子:“不知有个被称作刀哥,还是什么哥的人,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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