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早在两年前，我们就已经和易先生失去了联络，所以，就算是我方和易先生直接联系的上线现在也没有他的下落，不过最近阿扬他们有监测到易先生的信号在本市出现过三次，只是信号都很简短，出现的地方又是公共场合，很难排查。”通过几次的接触吴小莉其实很清楚顾惜诺性子，两人话题进行到这份上，如果她不坦诚地将实情和她明说，她也一定会去自己了解。
与其让她自己出去冒险碰壁，不如一开始就跟她讲清楚。
“关于紫荆花烙印的事情，我听阿扬说了，这件事你就交给他去处理，不管怎么样，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冲动行事，找出易先生的下落是很专业的事情，就让更专业的人去做。”
顾惜诺手肘支撑在石桌上，双手捂着脸，有泪水从指缝间流出，她现在很想一个人静静，很想去父亲的公墓上看看那他。
她一直以为他没有死，偷偷抱着幻想，觉得他总有一天会完成任务卧底归来，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个幻想，谁都不敢说，甚至还要说服自己他是真的没了，唯有这样才能支撑她走过这艰难的思念岁月。
可最近，总有人想要打破她的梦。
他们或残忍，或冷静地粉碎者着她的期待，只是希望她不要陷进这个迷局里。
不要影响到他们执行任务。
“晚饭过后，我想去看看他，可以不用住在家里吗？”良久后，顾惜诺总算是平息下来，她捂着脸向吴小莉提出请求。
吴小莉没有犹豫，“让阿扬陪你去，你们结婚他还没有见过你父母呢吧，于情于理都该去祭拜一下。”
“嗯。”
她声音轻轻，像是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知道，一旦她接受父亲已经真的牺牲了的事实，就意味着，她必须将心中的希望之火彻底熄灭，从中抽离。
在他们找到易先生之前，她不能过问也不能插手任何的事情。
这，才是吴小莉和她提起她父亲的初衷。
季扬和江奕彤都在查环宇，不仅是因为那个犯罪集团的头目黑金还有他们追了这么多年的易先生，而环宇那边明显有人想将她拉入局内，牵着他们。
这个人，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冷眼地看着这帮人在他眼皮底线团团转，他像是一个木偶戏的演员，稳操胜券地操纵着这一切。
吴小莉知道季扬拒绝不了她的任性要求，所以由她出面和自己说，亦或者让她和自己谈话的就是季扬本人。
不管是谁，顾惜诺现在都不想探究，只想着老爷子的生日饭局快点结束。
赶紧从这离开。
“奶奶，季扬执行的任务很危险吧？”她擦了把脸，将脸露出来，目光与吴小莉对视。
吴小莉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似是在斟酌语言怎么和她说才恰当，“他总是站在离危险最近的地方，他每出一次任务，奶奶就从他的直系领导那接过一份遗书，我希望他每次都能平安回来，奶奶再亲手将他写下的遗书还给他，每次……也做好准备拿着他的遗书去领他的骨灰盒，以后你也要像我一样，时刻准备着。”
“他选择的这条路，对他，对他的家人都是一种考验，而他现在最亲近的家人是你。季晨和季扬的路殊途同归，所以你爷爷总骂我狠心，不顾两个孙子的死活支持他们的工作，可我们做这一行的，选择了，到死都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相信你的父亲也没有后悔，只是遗憾没能继续陪着你们母女两。”
“此生无悔报国门，这是我们的信仰。”
顾惜诺心脏揪着，疼得她说不出话来，一部分是因为知道父亲死去时的惨状，一部分是因为吴小莉近乎残忍地和她说着她必须接受季扬随时离开的结果。
她确定自己爱他的时候，曾要求过他无论如何都不准有事，他的承诺郑重无比，可现在他的亲人告诉她，她的要求根本不可能实现。
“季扬很爱你，可能超乎你对他的认知，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所以，奶奶恳请你，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也深陷危险，一个军人，一旦被感情牵绊，在执行任务的受信仰和爱的面临选择，是很危险的一件事，环宇的慈善资金会邀约，回绝掉，理由可以是你要筹备季氏集团二十周年庆典，总之远离环宇。”
顾惜诺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彻底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她敛了敛眉，“是已经确定环宇有问题了吗？”
“只能说，最大可能性会出现在环宇。”吴小莉说话很有技巧，三言两语就能将事情圆滑地带过去，“这个可能性就足以我们全力以赴，要不得一点分心。”
“好。”
顾惜诺开口，如果是这样，她愿意相信季扬回给她带来她想要的结果。
吴小莉起身，语气平淡地通知，就好像这样的事情都已经多到麻木，再也激荡不起她心底的任何一点波澜，“我明天就要回队里了，季扬很有可能也会撤回来去执行更需要他的任务。”
顾惜诺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扬露出浅浅的一笑。
所有的铺垫，最后这几句次才是重点。
她也跟着起身，笑道，“他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必须要做的事，我会等他回来。”他答应过自己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或者回来见她，她知道他身边的危险不少，她也相信他可以兑现自己的承诺。
“再走走？”吴小莉笑了笑，很欣赏顾惜诺的情绪控制和心理转变的能力。
顾惜诺绕过石桌走到吴小莉跟前牵起她的手笑着说道，“好。”
吴小莉一怔，很快就接受她的亲昵，也回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手牵手肩并肩地沿着梧桐树道路往下走，看背影像极了有血缘关系的祖孙两。
季扬从家里走出来，往下走没多久就看到牵着手小声说着话的两个人正走在不远处。
这世上自己最在意的两个女人，此刻就这么安静地走在自己的面前，不用理会外界的黑暗纷争，不用顾忌家庭的家长里短勾心斗角。
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