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在变与不变之间,方锦书觉得自己摸到了一些规律。对如何改变庆隆七年那件关键的事,她心里也有了大致的布局,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把握。
只等着到时候,逆天改命那一日的到来。
巩文觉得了榜眼,在方锦书这里只是一件前世发生过的事,只不过推迟了三年到来而已。
但对巩家和方锦晖而已,这却是意外惊喜。
他的名次在二甲靠前,却没有进前十。按常理来说,殿试的名次波动不会这么大。巩尚书猜测,庆隆帝点了他做榜眼,定然与伪印案有关。
当初,为了替祖父正名洗刷冤屈,巩文觉在伪印案上出了大力。
否则光凭权墨冼单打独斗,缺乏人手根基的情况下,想要侦破伪印案,或许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当初巩文觉只是一名举人,伪印案又和巩尚书息息相关。在随后的赏赐里,都归功于权墨冼,连提都没有提过巩文觉的名字。
庆隆帝心头有数,加上他确实喜爱巩文觉所作的文章,便干脆将他直接点了榜眼。
结果出来后,来巩家道贺的人络绎不绝。从主子到下人,都是一派喜气。
高中榜眼,巩文觉同样意外。饮过好几轮酒席,他让人在南市买了方锦晖喜欢吃的糕点,去方家递了拜帖。
这份意外之喜,他更想要跟她分享。
未婚夫妻在婚前三个月不能见面,他想趁着这之前,能多见上几次,慰藉将来的相思之苦。
他对方锦晖如此用心,是方家上上下下都乐于见到的。未来的姑爷,可是当朝榜眼。这说出去,就连方家的下人面上也多了些骄傲的光彩。
他这份浓烈的情意,方梓泉实在是有些看不懂。
不就是娶妻吗,为何会如此?
他却不知道,在妹妹的心中,是如此的不快乐。
“你讨厌梓泉,所以不愿嫁给他?”乔世杰有些疑惑的发问。
“不……”乔彤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厌倦这样的日子,厌倦被安排好的人生。”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道:“嫁人、生子,再相夫教子日复一日直到老去。就好像,我一眼能看见人生的尽头。”
乔世杰的目光越发疑惑:“每个女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若母亲在世,你也并无区别。”
“你不懂。”乔彤萱失落道:“这种被束缚住的感觉,不一样。”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当做并不存在。念头一起,她就无法脱离。
“好吧,我不懂。”乔世杰道:“我只希望,你不要给母亲丢脸。我们兄妹,是母亲留在世上最后的痕迹。”
“继母的子女长大后,总会被拿来跟我们比较。你这样下去,只会让母亲背负教女无方的名声。”
方家的家风清正,方梓泉品性良好。从身份地位上,乔彤萱一个丧妇长女,能有这样的夫婿正该好好珍惜。
男女之间,一个巴掌拍不响。
乔彤萱见到方梓泉都没有作为少女的娇羞,这让对方如何能将她放在心上?说得不好听一些,抓住自己丈夫的心,原本就是妻子的职责。
若婚后一直如此,迟早会出现问题。乔世杰不想因为这样,让原本的一桩大好姻缘出现裂痕,甚至让方家和乔家产生间隙。
乔彤萱垂眸笑了笑,道:“好,哥哥说的,我知道了。”
她优雅地拿起放在手边的茶杯,左手以袖掩口浅浅地品了一口。放下袖子时,她面上的神情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还是那样的动作,眼眸里却多了潋滟的秋色。轻抿着的嘴唇微微上翘,就好像噙着一抹春意。她就这样看着乔世杰,柔声道:“这样,哥哥觉得可好?”
陆家最擅长调教女儿,她回外祖家那几年,可不是白住。只眼角眉梢的细微改变,就变成了一个娇美俏丽、欲语还休的怀春女子。
看着突然判若两人的妹妹,乔世杰不敢再看,狼狈地别开脸去,道:“好!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