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火书 > 其他类型 > 弯月 > 39.第二十一章 开会分红(五)

39.第二十一章 开会分红(五)(1 / 1)

英明环视一眼所有社员说道:

“从公布的账簿数据我们应该听明白,我们分红数据和欠款数据是一模一样都是27.13元,分红数和欠款数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说明我们没有像前几年一样调整和截留,需要给大家‘交’代和说明的是,我们生产队今年没有‘花’费一分费用,现在没有一分备用金,前几年我们为了均衡工值数和防备意外发生,还有些现金储备,这二年随着经济形势恶化,连一分钱的备用金也储备不起了,也许你们不相信,这二年为了省钱,生产队除了我掏钱卖了一瓶墨水外,其它一分钱没敢化,晓军用的钢笔还是三年前买的,账簿也是一页页用以前剩的,意思是说生产队是贴不出一分钱了,今天该分红领钱的人,必须靠欠钱的人如数退钱补钱才能兑现拿到,因此为了体现社会主义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的优越‘性’,及达到我们今天开会的目的,我不得不敦促欠钱户尽快退钱补钱来完成我们今天的任务,请缺粮户欠钱户积极主动的配合我们的工作,以便我们生产队今年工作有始有终圆满完成,下面首先请欠钱户缺粮户先逐个表个态吧!”

英明说完看一眼每个社员疑‘惑’焦急‘迷’茫的表情,最后盯向低头狠劲吸烟的张为命,和同样低头心事重重的张德水和张满水,许久三人没抬头,没说一句话,英明咳两声,高声说道:

“看来我不点名是没人搭腔了,不管有什么难处有什么想法,只有说出来才能有针对‘性’的解决问题,处理问题,总不吭不哈也不是事呀,为命叔!你欠钱最多,先表个态,说说你欠的钱是今天还,还是有别的计划,大家可都看着你等着你呢!”

张为命猛吸两口烟,吐出一团黑雾,不理会所有带各种表情看向自己眼神,抬头看向英明,黄脸微红诺诺说道:

“英明呀!叔先谢谢你这些年你对叔一家的帮助,叔没本事让你为难了,就冲你一向没给叔脸‘色’看,叔也应积极配合你的工作不让你为难,可你也清楚,叔实在是无能为力清账还钱,虽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叔家仅有二块多钱,二三十斤小麦‘玉’米,一千多斤红薯,这都是保命的家什,钱吃盐都不够,粮食能否接上明年都难说,一家十来口人生活,缺吃少穿的你让我拿啥还呢,我知道各家都不容易,我请求余粮户可怜可怜我家孩子们,缓缓账让他们有口饭吃活下去,钱我以后设法一定还上,若真是今天必须还钱我也没啥说,你们上我家看啥值钱你们就拿啥,大不了我们一家大人小孩都饿死算球,我说的都是实话,情况你也清楚,我可不是耍赖,我说完了,你决定看着办吧!”

张为命说完手忙脚‘乱’点着一锅烟,眼睛‘潮’红低头猛吸起烟。.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

英明看着张为命吐出一口冷气,眼睛盯向张得水,张得水两手抄袖,嘴‘唇’流满鼻涕,张嘴扬脸傻笑着看向英明,英明瞪一眼张得水,问道:

“得水叔!你别光笑呀!你说说你欠的钱怎么办,要还就快拿出来呀!别光笑不说话哦!”

得水用袖使劲擦一下鼻涕,张嘴傻笑道:

“嗯,哦,钱,钱要还,我没钱,家里十几天没吃盐了,要不也照为命说的,你看家里有啥值钱东西你们去拿吧!呵!呵呵!”

英明叹一口气,盯向抬头苦笑看着他的张满水,张满水手从袖子里‘抽’出来,从草垫上站起,抱拳微笑着向所有人拱拱手,看向英明说道:

“英明呀!老叔感谢你,老叔佩服你,咱生产队要不是你领着早不知怎样了,就说今天,要不是你坐阵早不知‘乱’成什么样了,按理说老叔应积极支持配合你的工作,应把钱一分不少‘交’给生产队,让余粮户一分不少的拿到钱,我们不容易,他们辛辛苦苦挣那么多工分更不容易,他们及时拿到他们挣到的钱天经地义,可我们三家也确实不容易,为命就并说了,你看看米包为吃块‘肉’命都差点丢了,大雪天赤巴脚在雪地里跑,脚冻的流脓淌血的,谁看了不心疼,有一点办法会让孩子遭那罪吗,得水也是九个孩子,只是比为命多一个5分的劳力,家里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现在连盐都吃不起了,我们家虽少了两个孩子,可劳力也是四个,不瞒大家说,我们家的盐也仅够吃几天,家里的钱恐怕连二斤‘肉’都买不起,别说买布买年货了,可这些都不是理由,欠的钱该还还是要还,不然正像英明所说,我们开这个会还有什么意义呢,办法总是有的,就照为命和得水所说,他们都肯拿家里保命粮还债,我为什么不能呢,你们现在就去,拿了他们的粮食和钱就拿我的,我无话可说,谁让我没本事欠钱呢,这就是我的态度,英明!你看我这样说行不行?我绝不让你为难,更不会让余粮户失望,我们都是亲上加亲,都不容易,大长一年,该得的一定要得到,该退的一定要退出,在原则问题上决不能含糊,不然还叫社会主义吗!”

英明挥手让满水坐下,同情失望的看看三人,看着众人说道:

“看来他们三人是没现钱还了,可不管咋说他们三人态度还是值得表扬的,没有耍赖打哈哈,肯拿出家里的保命财产还账,虽然态度不错,可谁真敢这个时候拿他们家里的东西呢,不说我们社会主义制度不允许,要真拿了他们家里保命东西抵账,那不是谋财害命吗,和趁火打劫杀人劫舍有什么区别,别说我们自己人不敢作,换任何知情的外人也不会那样去作的,我知道他们说的不是气话,是真心想填窟窿还账,可这真的不是办法,不但不能作,连想都不能想,这个办法不行,总有别的办法,账总是要还的,不然我们开这个会还有啥意义,余粮户挣的工分分不到应该分的钱,来年谁还会积极主动去多挣工分,那我们还怎种地打粮食,我们还怎能保命生活,我们还怎么干好社会主义,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这些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希望三位叔再慎重想想,除了拿家里的粮食财产外,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向亲戚周转一下,或是宽限你们一两天变卖家里值钱东西,现在给你们时间尽快想办法,这只是我个人意见,决定权还在余粮户,趁这个时间我征求一下余粮户的意见,希望我们双方能找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解决目前困境,尽快结束这个难熬而又关系到各家各户每个人切身利益的会议。”

英明挨次看看几个余粮户主愤恨失望犹豫焦急痛苦愤懑的脸,点着一根金稻烟接着说道:

“缺粮户不容易,余粮户更不容易,一年里风里来雨里去的‘操’劳在地里挣工分,就为年底多拿点钱多分点红,多买点年货多买点‘肉’,好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好年,你们刚才也听到了,三家缺粮户确实有困难,困难不是理由,这年月谁家没困难,你们辛辛苦苦一年也不像往年样分到几十元甚至上百元,最多的也只是分到六块多钱,连这点钱都拿不到手,就太说不过去了,我这个当队长的还对起你们吗,可话又说回来,还是刚开始我说的那些话,我们都是乡亲大部分还是近亲,你们过年吃‘肉’的时候想着让三家孩子们也喝上‘肉’汤,容忍宽限他们几天还账,或让他们继续挂往来账,这同样是我个人的意见,算我当队长的求你们了,我是余粮户,先表个态,大家都知道,我老婆快生第二胎了,‘艳’芳今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没上工,今年我们挣的工分比去年少了不少,分的红也比去年少了几块,孩子生后还需要‘花’钱,不瞒大家说我家里也仅剩七八块钱了,但没钱我自己作难想办法,我郑重声明,和去年一样,我的分红还继续挂往来账,虽然只有2.45元,解决不了大问题,但是我的心意,可以多少解决一些现实问题,这只是我作为队长作出的姿态,权当我作为队长一年‘操’心‘操’肺的730分5.50元有一多半挂在往来账上了,绝不代表其他余粮户的意见,更不是强求蛊‘惑’其他余粮户也这么作,其他余粮户且不说没有这额外的730分,大家都清楚他们家家都不富裕都各有各的难处都很困难,希望不受我的影响,继续坚持自己想法,就我刚才所说慎重说出自己的意见,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尽快按刚才英华念的分红顺序一个个表态发言吧!”

英明说完,瞪眼看向站起搓手跺脚满脸焦急之‘色’的英杰。

英杰歉疚无奈的看看为命、得水和满水,一脸苦相看向英明说道:

“刚才我听了英明的话我非常纠结和感动,我是生产队民兵排长,也算是生产队一个干部,按说也应像英明一样把所有分红挂往来账,三个缺粮户户主都是我的长辈,我更该替他们分忧这么作,可我实在无能为力,我爹的病实在拖不起了,要有钱需立即到县医院住院治疗,住不起院起码也应在卫生所打针吃‘药’,可我家里确实是没一分钱了,就等着分红这点钱送我爹到卫生所打针取‘药’,要有一点办法能卖东西能借到钱我绝不打分红这点钱的主意,家里能卖的东西早卖了,能借到的钱早借了,再说这年月谁家有闲钱借给我呢,论说咱生产队不能说一家都没闲钱,有钱家还是有的。”

说到这,英明停顿一下,拿眼角偷瞄一眼不远处低头吸彩蝶眼的宋金水,继续说道:

“可这几年我从没听说过我们生产队有相互借钱的,也从没见过有钱人帮助过落难人的,我对能借到钱不抱任何希望,所以我的钱不能挂往来账,得立即分给我,若实在有困难,至少把我今年应分的5.36元分给我,挂的1.47元还继续挂着,实在对不起了英明和三位叔,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英明对英杰竖起大拇指,看向一脸无奈胡子拉碴满脸沧桑五十多岁宋富水,挨着张为命坐着的宋富水手按石墙,颤巍巍站起,看看张为命面向英明缓缓说道:

“我没啥说的,往来账继续挂,今年的钱能给点最好,不能给也挂上,虽然我家孩子吃的多粮食快没了,可我家孩子都大了,能吃苦下力,这几天我已发动全家出动,夜里打灯上山采‘药’,虽然冬天‘药’很不好采,但采一颗是一颗,比为命家没有灯没有鞋穿没有人上山采‘药’强多了,家里的十几块钱我决定少买‘肉’多买布作鞋,过年吃不到‘肉’还啃红薯窝窝,我们有的是力气,开‘春’挖野菜也比为命家挖的多,我现在最关心的是米包能不能过年吃上一块‘肉’,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英明不用过多考虑我,尽快让其他人表态说吧。”

英明赞许的看着宋富水点点头,张为命偷瞄一眼宋富水,眼泪止不住哗哗落地上,脸憋通红,张为命使劲捂住嘴,控制自己没哭出声,英明看一眼张为命,眼‘潮’红看向和张为命一个爷爷张全水,张全水五十多岁,一米七四高,不胖不瘦,身体硬朗,神清气爽,穿一身整洁得体劳动布棉袄棉‘裤’黑斜纹棉靴,国字脸,红脸庞,乌黑头发些许黑胡须,身强体壮,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几岁,他两颗外‘露’大‘门’牙格外醒目突出,平时爱提意见说别人不是,人送外号‘老长牙’,‘老长牙’张全水看英明看向自己,正正‘胸’前主席像章,斜视几眼三个缺粮户,大咳两声高声说道:

“急死我了,可轮到我说话了,都说我是‘老长牙’好提意见好说人家的不是,我今天可要发挥长牙优势实话实说不客气了,我先问问大家我们今天到这里干啥来了,我们是来公布账分红来了,既然账已公布了,分红数目也出来了,那就应立即兑现,还说那么多理由那么多废话干啥,为有家说的不错,有本事生就要有本事养,我们现在是社会主义不是**,挣了工分分不到钱都挂往来账,往后谁还有心干活挣工分,那样不是又回到吃大锅饭饿死人的年月了吗,不是我无情,偶尔挂一二年还有情可原,连年都还不起挂往来账,那和欠账不还有啥区别,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缺粮户困难,我们余粮户日子就好过了,你们吃不上一块囫囵‘肉’,难道我们就敢大口吃‘肉’了,为了我们将来都不跟着带灾受穷饿死,长痛不如短痛,今天该得到的一分不少应得到,该退的一分不少立即兑现退出,啰嗦那么多说那么多废话干啥,退不出来揭土挖泥砸锅卖铁自己想办法,这年头谁可怜谁呀,再说想可怜也实在可怜不上,卖粮食咋了,那也是自找的,也没人‘逼’你威胁你,那是你考虑不周挣下的,既然规定了分红规则就要人人遵守,不然那岂不成儿戏耍‘弄’人的把戏了,人大树高的,既然承认了分红规则欠钱就要还,要像个男人样,赢得起就要输得起,咋了,没粮食吃就饿死人了,可以吃野菜和树皮吗,前几年我们许多人不就是这样熬过来的吗,我们家不也是那样熬过来的吗,别人能吃才过了几年你们就不行了,既是饿坏肚皮也比欠钱不还让别人戳脊梁骨强,这些话我去年就想说了,今年我是再也不愿忍了,为了我们生产队的将来我们必须下狠心,别人我管不了,反正欠我的5.29元必须一分不少的现场给我,不拿到钱我是不会走的,没钱我只管向英明要,英明!这就是我的态度,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的不少,我和任何人没怨没仇,我只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钱,你看着办吧!”

站在张全水身旁的张全水十五岁五闺‘女’英娜接话道:

“就是,我爹说的没错,欠钱就得还,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凭啥让别人挂往来账上欠着,你们看看我穿的棉袄,棉絮飞的里面还有几两‘花’,我还等着分钱让我娘买棉‘花’给我作新袄呢,我和我爹一样,不分到钱我也不走,我陪着我爹。”

张英娜说完抿抿樱桃嘴兴奋的看向身旁母亲耿爱芬,爱芬狠狠瞪几眼张英娜,张英娜低头搓衣角嘟嘴不再说话,现场一阵沉默,静默两分多钟后,张家‘门’唯一党员,张全水大儿子,一米七高,浑身草绿军装英俊魁梧复员军人张英先说道:

“我说两句,我是咱生产队唯一复员军人,也是唯一党员,作为党员,我希望咱今天的会要开成一个成功的会,开成一个圆满的会,既要照顾到余粮户切身利益,也要顾及到缺粮户实际困难,总之要充分体现出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团结和温暖,我相信也希望英明会有充分智慧和能力把这个大多数人期盼已久的会开到位和圆满结束,作为张全水长子,我也对刚才我爹说的话表个态,说说我个人想法,刚才我爹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刺耳偏‘激’,但话糙理不糙,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只是他说的太直白没有考虑到缺粮户的感受,我爹刚才说话不周的地方我向三位叔叔道个歉,我希望我们大家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英明不要受我爹的影响,继续主持会议向下进行吧!”

英明向英先点点头,满怀期待的看向不停吸烟张为有,张为有拿起烟锅朝石墙上啪啪啪猛磕三下,瞪着英明喝道:

“看啥看,有啥球可说的,我的意见和全水哥一样,该分的钱一分都不能少,今天必须给我,我还等着拿到钱明天去买‘肉’呢,我算了算,3.72元买分的五斤‘肉’票‘肉’还多一‘毛’多,这点‘肉’那够吃,我正琢磨着再‘弄’几斤别家‘肉’票多买几斤呢。”

英明恼怒的看看趾高气扬张为有,转脸看向宋金水,宋金水嘴刁喜梅烟,双臂抱‘胸’,依东墙若有所思面无表情通过脸盆大墙‘洞’,透过东屋更大墙‘洞’,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尖枣峰,仿佛凝重深沉思考着重大问题,似乎刚才发生事情与他无关,或者他根本不感兴趣,英明看了他十几秒他浑然不知没扭头,英明轻轻摇摇头,扭脸看向六十多岁慈眉善目胡子‘花’白宋庆水,宋庆水‘摸’把湿润昏‘花’眼睛,微笑道:

“我说点会外话,咱大队虽然现在山穷水穷人穷,可我们山青水好空气好,经我记事起出了好几个百岁老人,既是现在也有好几个八十多岁老人,我们生产队要不是这几年收成不好,也会有本不该死的老人活到**十岁,现在我们生产队还有三个七十多岁老人,我希望他们都能长命百岁,这需拜托在场各位的努力和孝心了,现在在场的属我年龄大,大部分人喊我伯叔和爷爷,虽然多数人和我不一姓,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何况我们在一起‘摸’爬滚打几十年,早融化到一起不是族亲胜似族亲了,我拜托各位能够大家携手让我多活几年,最好也能长命百岁,这不但需要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不能少,更重要是要家庭邻里和睦,不要争强好胜斤斤计较,要心态平和心‘胸’开阔,乐善好施,知足常乐,要大度有大爱有善心,凡事看开不要过度计较身外之物,我倚老卖老奉劝各位都朝这个目标走,心态放宽多活二年比啥都强,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的分红不要了,抵为命账吧!”

英明感‘激’的看看德高望重宋庆水,看向晓军说道:

“快晌午了,我看就这样了,我也不用问英华和英灿,我当他们的家,他们三‘毛’多钱都挂账,你把刚才愿挂账的统计出来,把必须分的钱统计出来,没别的办法,只有督促三位叔设法想办法还账,看来他们今天不拿钱是不行了,既是‘逼’出人命我也没办法,我们生产队现状就是这样,我已努力,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晓军懒洋洋掏出英雄钢笔,摆正算盘,说道:

“早该这样,只有这样,好,我很快算出来,会议赶快结束,赶紧拿到钱回家,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呆了。”

这时东墙传来宋金水‘阴’阳怪气大叫声:

“呵呵!‘奶’‘奶’的,小看人也不是这样小看法,咋地,你英明仗着你们张姓人多想欺负我不成,我再没成‘色’也是社会主义一员,分红再少也是咱生产队余粮户,我一个从没挂过往来账的余粮户,一个五尺多又红又专大汉子竖在这,你当队长的唧哝一声都没有,就隔过我直接征求庆水哥意见,你啥意思,拿我不当人看是吧,也不问我同意不同意就进入下一个议程,你也太霸道,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不中,这事咱得说道说道,你到底啥意思,你是否还把我看成一个社员当成一个人看,这事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如果你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一二三四,我绝不善甘罢休,你想继续开会进入下一个议程‘门’都没有,你也知道各有是我亲表哥,我先把你账本撕了算盘摔了,立即去找我表哥,我告你霸道专横,账目不清,目无群众,欺负余粮户,削夺我说话权利,和缺粮户合穿一条‘裤’子一个鼻孔出气,扰‘乱’社会主义分配秩序,奖懒罚勤,打击大干社会主义余粮户积极‘性’,是隐藏在社会主义阵营中的反动四类分子,让他派人来抓你批斗你,看你还嚣张跋扈不把我当人看不,哈哈,就这么办,先撕账本,再摔算盘,找各有去,这就去。”

宋金水作势气汹汹走过来‘欲’夺晓军紧抱账本,英明挡住宋金水唬脸怒道:

“金水爷你这是干啥,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我啥时敢慢待你不征求你意见了,我看你半天你头都不扭,能怨我嘛,几年了每次分红会你说过一句话没有,怎么今天就发飙生气了,你有想法想发表意见现在也不晚,怎么就不问青红皂白又讽刺又挖苦又戴高帽子又威胁的,你到底想干啥嘛,说别的都是枉然,找各有我也不怕,针对今天的分红会你有什么建议和想法现在说也不晚,赶快说说,我们好尽快结束,大家都还一堆事呢,别闹了。”

“哈哈,这还差不多,像个队长,像个孙子,我那点钱隔不住说,你想咋处理咋处理,我不感兴趣,我想在这说点别的事情,不知你你是否可感兴趣?”

“你这不是胡闹吗!我们开分红会,你不说分红事,说其它事,其它事会后我们单独说,行了,既然你让我处理,你那点钱也挂账吧,反正我知道你也不在乎那点钱,既然你已表了态,就并搅和了,我们接着进行下一个议程。”

“呵呵!说你霸道你还真翘起尾巴了,我问你,我们今天主要干啥来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主要是分红了。”

“分红,对,分红,我听了半天恐怕大部分该分的红分不到吧,分不到红还叫啥分红会,倒不如叫吵架会,挂账会还合适,最后恐怕还要抄家吧,抄家恐怕你还没那胆量,最后恐怕你啥也‘弄’不成,吵成一锅粥,说不定还要真打架,你无法收场要坐蜡,对,你肯定坐蜡,那就干脆叫坐蜡会得了,哈哈哈哈,坐蜡,坐蜡会,哈哈哈哈......。”

英明看着宋金水肆无忌惮讥讽狂笑,恼怒道:

“你笑什么笑,什么吵架会,坐蜡会,我看你是事不关己,吃饱撑的唯恐天下不‘乱’看笑话吧,放心,不会走到哪一步,往年我都摆平了,今年虽然困难些,总有办法,不会让你看笑话,既是真坐蜡了,也不管你的事,好好坐下吸你喜梅烟享受吧,我不眼气,大家虽然眼热相信也不会眼气,你再多钱那是你核桃王树挣的,再说你过的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如意,大家虽嫉妒你的核桃树但不会羡慕你,也都谅解你这些年的冷漠和无情,你已足以提示你的存在了,不要无事生非节外生枝火上浇油了,我烦着呢!”

“呵!我倒成了无事生非节外生枝火上浇油了,我有那闲心吗,我有那心情吗,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你就给我下结论,你也不想想我有钱为啥会对大家冷漠和无情,我是那么势利的人吗,我心里好受吗,本来第一次想开了好心想做些善事替你解围,你却当成无理取闹驴肝肺,好,我不说了,随后你知道我想干啥而没干你可不要后悔,你接着开会吧,我倒要看看你会开成个啥坐蜡会。”

“别神神秘秘,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虽然辈分上喊你爷,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外跨爷,平时想和你说话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板着个驴球脸,咋和你‘交’流,谁知道你想啥,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想干啥,快说,我知道你每年核桃王树打不少核桃,卖不少钱,是咱生产队最有钱的富翁土豪,但谁不知道你是个扣三老鳖一,一分钱看的比冰盘还大,都知道你家里有钱,但你不舍吃不舍穿连自己都抠‘门’,从没向外借过一分钱,整日装‘逼’苦楚个脸,别人背地都喊你老鳖一,你会做啥善事替我解围,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不作善事也别看笑话,若不说别无中生有瞎胡闹,好好坐下待着吸你好烟吧,真是日头打西出来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开荤吸这么好的烟,想开了好好自享自乐吧,别添‘乱’了。”

“你‘奶’‘奶’个雄,你个小鳖孙,我就知你会这么说我,这样看我,这也不奇怪,想想这些年我对你们的态度和做法,你当面不是背后骂我数落挤兑我,已很给我面子我已很受用了,你别瞪眼,听我说完,我不会让你白听,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这么多年憋死我了,让我诉诉苦,好好说道说道,你说了几次我吸喜梅烟,你不问问我一个滴酒不沾从不吸烟人为啥破例破费瞎烧吸起一‘毛’七一盒喜梅烟,你们不想想我这些年为啥会变得这样冷酷无情,你们想想我年轻时候是这样的吗,谁都知道我年轻时是个乐善好施热心人,可自从好不容易讨个老婆生下明仁后,我一看是个双眼瞎后心都凉了,但也只是失望,心想也就是个偶然,也许再生一个就是个正常孩子,老天好像故意耍我捉‘弄’我,第二个明牡虽不是瞎子,右眼只留一条缝和全瞎有啥区别,我虽痛苦但仍不信邪,可经算命仙指点,说是打核桃诸犯了神仙,生两个瞎子还是好的,再生有可能就是缺胳膊少‘腿’甚至傻子,这回我算彻底绝望了,不信命神仙的话不能不听呀,但骨子里我却是一百个不服气,核桃树虽是我家的,我年年烧香年年收,可能打六七百斤的核桃我收到家的有多少,咱生产队和周围人那一年不没明没夜明抢暗偷‘弄’走二三百斤,为啥他们没有诸犯神仙,孩子眼睛一个个忽闪明亮大大的,偏偏让我家生了两个瞎子,尤其我看到为命家的米多麦芳,得水家的英宾麦红,满水家的英涛麦妮,欺负我们家明仁明牡看不见,大白天无视我们家明仁明牡在树下坐着,蹑手蹑脚偷拾我们家核桃,成篮子往家?,想想他们家那几颗才长几年核桃树,会打几个核桃,听说一年都卖十来块,其中有不少是偷我们家核桃挣的吧,孩子们可怜,饿了偷吃几个我也原谅,可他们不该?个篮子无视我们明仁明牡存在,这不明摆着欺负我们是瞎子吗,好,你们生下一群有眼的,欺负我们无眼的,有眼咋的,没吃没喝还不如我们没眼的过的舒服快活,你们再偷也没我落的多,虽然孩子需要照顾,不能像你们一样放工后大人孩子一起上山采‘药’捞外快,但核桃那一年不卖个七八十块,吃吃‘花’‘花’一年也能落个二三拾,几年下来也攒了不少钱,不愁吃不愁穿有吃有喝比为命得水满水日子过的强多了,我让他们生,我让他们有眼,当看到他们为生计发愁尤其每次开分红会那羞愧着急绝望表情时,我心里那个得意呀,那个美呀,我所有不快遗憾绝望都烟消云散,我心‘花’怒放得意解气呀,但这来之不易兴奋来得快去的也快,回到家看见明仁明牡我很快心巴凉,心中时时想若能像为命得水满水样生**个亮眼孩子,既是饿的逃荒要饭我也愿意,孩子毕竟代表着未来和希望,没有盼头希望的日子,既是一天三顿‘肉’又有啥过头呢,尤其让我难过不舒服的是,我总是以我虽孩子不如他们多不如他们好,但我有钱比他们好过来自我安慰,可钱多有啥用呢,能化出去吗,盖几间带玻璃的砖瓦房吧,且不说担心将来不定啥时再来个土改运动把我家定成地主富农反动分子,我们大队聪明伶俐帅小伙还很难娶到婆娘,我一个瞎儿子谁会愿意跟他呢,既是我使钱摔勉强娶到一个儿媳‘妇’,神仙若再让生两个瞎子,他们日子咋过呢,盖那么好的房给谁住呢,何况既是有钱,没有各种票证和证明也买不来砖瓦玻璃呀,想吃好点吧,没有粮票没有菜票没有‘肉’票没有糖票啥也买不来,就公社两个小饭店能买点小吃食,稍微贵点都要粮票,我们农村人又不发粮票,既是有粮票,天天又必须下地,我哪有时间去赶集买好吃的,因此虽有钱平时吃的只能和你们差不多,唯一区别就是从不退粮食挂往来账,再有过年时,用钱‘交’换点‘肉’票糖票油票买点平时很难买的稀罕货,也只是一点点,那么难‘弄’稀罕珍贵票不是万般无奈谁会舍得卖给你,再说这也是见不得人的违法事,逮住也要批斗的,所以也只是比你们多买一点点,过年那几天多过过嘴瘾,过后也和你们一球样,馋的发慌有钱也买不到,至于穿的也只是把发的布票买完而已,既是‘弄’来布票我们家老的老瞎的瞎,整天和土打‘交’道的老百姓穿那么好干啥,只是不像他们三家那样挨冻‘露’‘肉’罢了,再说整日心烦意‘乱’哪有心情穿好的,至于四大件,就更不用想了,不说‘弄’不来比登天还难‘弄’的购物票,既是‘弄’来我买那些不顶吃不顶喝的东西给谁用给谁看呢,既是想显摆想要‘精’神慰藉也没有地方放没有炫耀对象呀,虽说低档烟酒不要票可随意买,可我又不吸烟不喝酒,啥都不能买,啥都买不来,你说要那么多钱有啥用,不是和没钱一样也要缺吃缺喝缺穿过穷日子吗,父母死后公家允许自己卖核桃后,我拿着一叠大团结兴冲冲去买东西四处碰壁买不到任何东西时,我纳闷我发狂我愤怒我失望我骂娘,我怎么也‘弄’不清楚想不明白,既然有了这么多钱却买不到自己想额外想要的东西,那允许我卖那么多核桃干啥,还不如干脆明说不允许我卖那么多核桃,不允许我手里有那么多钱不就得了,没钱犯愁,有钱也犯愁,这不纯心捉‘弄’人折磨人吗,这是啥政策啥世道呀,还叫人活不叫人活了,牢‘骚’归牢‘骚’,郁闷归郁闷,可谁也不会和钱有仇,虽化不出去,总比没钱发愁强的多,没事欣赏看看也不错,只是经常看着这么多钱化不出去还和你们一样过穷日子心烦着急,再说就两个孩子还是瞎子,未来没有任何希望,恐怕还要绝后,有点钱吧还化不出去,日子过的几乎和没钱一个球样,成天还要提心吊胆累死累活下地干活,你说我心情咋会好呢,咋会有心理你们呢,看着你们一个个几个孩子活蹦‘乱’跳的,再看看我的孩子,我死的心都有,你们再明里暗里欺负我孩子,还会指望我给你们好脸看,平时大人在一起谈论最多的是孩子,你让我和你们谈什么,至于孩子们,我看见就来气,我没有骂娘拿棍‘抽’他们就已很不错了,我自然不会搭理他们,所以我见你们都无话可说,也只有装清高摆出一副高傲不可欺架势来封闭自欺自己了,其实我也知道这是自卑和嫉妒心在作怪,我内心实际是非常寂寞痛苦和煎熬的,尤其整日查着钱而不能满足心理平衡而痛苦和焦急,很郁闷很想搞明白这到底为什么,国家咋能这样处理,为啥要这样行事,这几年随着运动和批斗会的增多,我慢慢理解了其中的深意和道理,我由衷佩服主席老人家的伟大和英明,更理解了什么叫社会主义优越‘性’,领会了什么叫消灭阶级等级,‘荡’平贫富差距,真正悟出实现无差距无等级要贫都贫要富都富无阶级观念大同世界,人生来都一样为什么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呢,只有在主席领导的社会里人们才会活出尊严,活出理想和滋味,大家吃苦都吃苦,享乐都享乐,你有钱我也让你搞不成特殊,让你无物可买,让你成不了特权阶层,空守一堆钱发愁心急,这就是均贫富无差别无等级社会主义,人与人之间没有落差,没有攀比,少有歧视,心安理得,虽急物质所需,在思想和人格上是平等和充实的,让所有人有共同追求,有共同理想共同抱负,不浮躁不堕落有理想有追求,为一个共同目标不懈努力,这二年想明白了这些,我心中释然解脱了许多,晚上独自坐在核桃树下,抬头望着遮天蔽月郁郁苍苍大核桃树,明白了我手中为啥比你们钱多而过着几乎和你们一样生活的道理,因为这颗被神话侥幸活下来的核桃树,本是颗意外活下来的摇钱树,挣到的钱属意外浮财,在这什么都凭票供应不允许有意外发生计划年代,意外浮财化不出去当然也没有什么意外了,自从我们大队意外死了这么多人后,我坐在核桃树下的时间更长,想的更多,我时时想,这样没有差别没有等级社会好是好,可整天饿着肚子为防止有差异而内斗,人人满腹忧虑‘私’心作祟光出力不打粮食,缺吃少喝的也不是长久之计呀,啥时能有吃有喝不愁吃不愁穿和现在一样无差别无等级,人人都能共同富裕过上美好日子岂不是更好,那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是社会主义发展终极目标,是党和主席为此奋斗的远大光辉理想,这是他们伟人和政fǔ考虑事情,我既是再着急凭我的能力和身份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既是想破头也没用,我只要紧跟党和主席指引方向努力向前走,那个伟大理想终极目标就一定能实现,既是我这一辈子享受不到看不到,能惠及明仁明牡也很好,解除我后顾之忧,死也瞑目了,我为我能想这么多,想这么深刻,‘弄’明白了这么多道理,‘激’动自豪了许久,心情为此舒畅了许多,同时也对核桃树上住着神仙产生了怀疑,找华宇仔细检查了我和老婆的身体,明白原来是因为遗传原因才生下两个瞎子,被神仙‘弄’的心中惴惴不安压的喘不过气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的心慌胆怯自卑麻木自闭烟消云散化解而去,这半年不知你们注意没有,我虽然不好意思习惯‘性’的见你们冷若冰霜不看不理,但再无抵触情绪,积极主动的多干活多下地,内心里也很想找人沟通向你们敞开心扉,只是这几个月我们大队伤心事太多,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你们没发现和注意而已,以前我从不向人多处凑到人多地方去,这些天我也像其他人一样,没事到狼帐洼地坟场,看着那不该死的人一个个意外离去,我感慨良久,想了许多,心中释然了许多,尤其听到进喜唱的那些歌,我心灵触动,浮想联翩,释怀许多,人生在世不容易,芸芸众生能处在一起是缘分,你好我好大家好,相帮相助相互扶携一起幸福走完人生才是正理,功名利禄算个球,凡事想开潇洒走,不枉来世一场,因此偶尔喝口老白干,不时吸根彩蝶烟,生活过的慢慢有滋味,这些天我对今天开的会也有想法和准备,刚才发生事情和争论,我听的很仔细,我首先赞成全水说的话,强调了我们社会主义公平合理优越‘性’,但我更赞成英明和庆水哥的话,一个生产队,乡里乡亲,你吃‘肉’也让别人有‘肉’汤喝,我们大家都能多活二年比啥都强,所以为了让大家重新认识我,接受我,改变对我的看法,不让英明为难开成坐蜡会,最重要的是为了我们生产队所有人都能多活几年,我决定给大家一个惊喜,这惊喜肯定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的高兴事,至于惊喜到底是啥,让我先卖个关子,大家先猜猜,或者替我先筹划筹划,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也累了,让我歇一会等会再宣布,当然若你们不感兴趣,不让我说也可以,反正我已一吐为快,已放下挤压已久的包袱,目的多半达到了,心中舒服畅快了,我知足了。”

宋金水瞪着两只机灵狡黠三角眼,皮笑‘肉’不笑扫视一眼聚‘精’会神充满期待好奇齐刷刷看向他的众人,左手潇洒的从斜纹棉袄底袋里掏出一盒彩蝶烟,右手‘抽’出一支放嘴里,打火柴点着,深吸一口,仰头冲空吐出一口浓烟圈,长出一口气,‘潮’红‘激’动的国字脸扭向墙‘洞’,若无其事如释重负继续漫无目的看向薄云笼罩尖枣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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