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俱疲的沈墨宸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陌卿烟看着如今憔悴的人再也抑制不住的爱意与母性一并爆发,她脱掉了上衣,在沈墨宸诧异的目光里道出了自己的身世。www.▲da▲shu▲bao▲cc大∴书∴包∴小∴说她幸福地躺在沈墨宸的身边,只有他,才配做自己的男人,她心中想。
景雨终于,还是被段绍文欺骗,偷起了国宝。而陌卿烟女装的照片亦被绍文拍下来送给了段天理,他要疯了,他要疯狂地报复沈墨宸。
沈墨宸体会着短暂的幸福,安排了船将两人送到了上海,慢慢走进警察局,担下了所有罪名。
刘父终于逮到了机会,买通狱警毁了他的嗓子与手脚。廖毅将他救出后,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也并没有怨恨汤米,直到两个月后,他的伤好了,大家再也没有见到他……
陌卿烟分娩后,根本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她将孩子留给了景雨,就让她做一个自私的母亲吧,她一定要找到他,找到孩子的父亲。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这个人都是不见了,就如泥牛入海。
她咬牙练起了《界牌关》,她要让所有人都记得沈墨宸,她要找到沈墨宸。她收了坤班的菊仙作为唯一的入室弟子,她要发扬京剧,要打破坤班被人瞧不起的局面,她要做一个有用的人,给他最心爱的那个人看。
冷情月心情从来没有过的抑郁,墨宸彻底被毁了,她没有来得及救他,甚至没有机会救他。她一直都希望墨宸能和卿烟在一起幸福快乐,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他们,他们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好朋友,她从来不认为任何的生命会比自己重要,但在生命之下,最重要的便是这一群命运多舛的朋友。
她恍恍惚惚来到手下推荐的小酒馆,酒馆的门脸很普通,普通到不仔细找都找不到,手下说这里有世界上最好喝的酒,最有品味的老板,以及一个最奇怪的伙计。
小酒馆的招牌有些发旧,字体磨得快要掉没了,隐约可以看到是醉薇居。醉薇居,醉薇居,名字倒是风雅的很。门口没有迎接的人,整个酒馆人并不多,但是收账的先生,却忙的要死,因为不管是不是吃饭,附近的人都会拿着零钱去店里打上二两的酒带回家,就算喝不了闻闻也是一种享受。酒馆里只卖一种酒……断愁酒,据说喝了这里的酒便会将一切烦恼都忘记。冷情月进来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她的眼睛瞬间被同样在角落中的伙计吸引,并不是那个伙计长得有多么英俊,而是他实在是怪异。
他站在最不起眼的梁下,身子斜斜地倚在柱子上,一条右腿有些毛病,微微勾起。右手也在蜷缩着好似伸展不开,脸上被蒙了一条黑色的面巾,看不清面容。可即使看不清面容冷情月也一眼看出他是谁!最挺拔健朗的身躯,最完美的比例,即使蒙着脸也掩盖不住的风华,冲破面巾直面扑来。这不是墨宸是谁!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北京,原来他一直在这里!冷情月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雾水,她偷偷捂住嘴。一名老者似乎注意到她的不妥,悄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老头长得非常彪悍吓人,然而说出话来,却是温柔和蔼的。冷情月摇摇头,只轻声道:“麻烦你,我要一坛酒。”
老人再次轻轻道:“姑娘,喝酒伤身,还是少喝为妙。”
“您不是卖酒的吗?不应该劝我多买才是吗?”
“是啊,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是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老人不再与她絮叨转身走向厨房。
而墨宸似乎并没有发现她,依旧靠在柱子上,眼睛似是被钉住一般,只直勾勾望着前方。
冷情月抬起衣袖擦干净眼泪,环顾着这里,这里装潢古朴,看得出主人的心机。而柜台在她后面,墙角里坐着的那个人同样吸引了冷情月的眼神。那个人也只是穿了件古朴,浆的干干净净,却又已经发旧的蓝色长袍,留着短短的头发,整个人并没有任何不同。他的脸透着一些不健康的颜色,而他也在时,不时,咳嗽一两声,告诉人们这的确不是一个太健康的人。他眼角处满满的皱纹,昭示着主人的饱经风霜,然而眼睛明亮如星辰,只要这样的一双眼睛便可弥补了所有的不足,更何况他的鼻子他的嘴全部恰到好处。此时,他正浅浅的笑着,手中拿着一柄小刀,抓着一直筷子,不知在筷子上面刻着什么。
“伙计,再给韩爷上一壶,快点!”正中间桌子上的人喊着,似乎对今日的酒非常满意,脖颈间的粗链子也一起跟着主人风光无限,照人眼睛的冒着光彩。
沈墨宸小步挪过去,他慢慢拿起桌上的酒壶。
“新来的?”
沈墨宸只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那人伸手拽住了沈墨宸的袖子,“怎么茬?韩爷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言语?你看不起我是怎么的?”
沈墨宸被他拽的很紧,依旧没有说话,仍然摇摇头。
“你是大爷看不起我,还是哑巴?”
掌柜的见状及时,跑来拉开那人,歉然道:“韩爷,韩爷,你误会了,他声音不好听,人也年轻不懂事,你干嘛要跟他计较。”
那人推开掌柜的犯了个白眼道:“呦,你别见怪啊,我可不是针对你,这小子是第一天来,还是怎么着?不认识我韩爷,还是韩爷面子太小了?让他给我道歉,只要道歉韩爷绝不动他。”
掌柜的有些为难的看着沈墨宸,沈墨宸仍然淡然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的黑巾似是阻隔了他与世界的交流,他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那人似是有些没有面子,依旧叫嚣道:“快点着,给爷道个歉,赔个不是,爷绝不难为你。”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快点赔个不是,不就完了吗。”掌柜的有些焦急,再次拦住那人伸向沈墨宸的手道。
“对不起,我错了。”在沈墨宸的嗓子中艰难了蹦出了这六个字,简单的六个字他像是花了全身的力气,简单的六个字如同磨刀的声音,如同公鸭的声音,你所能想到的时间一切难听的声音,那再也不是戏台上清亮有力美妙的佳音。
冷情月再次不争气的流出了眼泪,泪水决堤般不争气的纷纷流出来,墨宸,你为何要遭受如此磨难!
那人似是也没想法到他的声音会如此,愣了一愣,被掌柜了又说了两句好话哄了出去。冷情月慢慢站起身,正要过去,哪知那人自门口又转了回来道:“艹,什么东西,你是不是看不起韩爷?是不是犯贱身上痒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墨宸扭过头不再说话。
“韩爷韩爷,你看他都已经服软了,你就算了,反正他年轻不懂事嘛。”
“对不起了,我可不是想耽误你买卖,我是实在看不过去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姓韩的在北京城一提起来谁不知道,谁不给个面子。廖毅爷又怎么样?那是我干哥们,就是他廖毅也不敢对我不理不睬,他算个什么东西。诶诶诶,我问你了,你叫什么?你今天最好别出门,我在门口等着你小王八蛋。”
“对不起。”沈墨宸再次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
“他妈的,怎么有那么难听的声音。”说着那人一把摘掉了黑巾,露出沈墨宸倾国倾城的一张脸。他似是也没想到,不由得一愣,随即更加急了,“你到底是谁?来这多长时间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墨宸在他的推搡下踉跄了一步,“我要工作,你别打扰我。”
“他妈的,给你脸了!”那人听到此话脸腾的一红,举起手来便要打人。
掌柜的风烛残年再也挡不住年轻壮汉的一次次推搡,险些摔倒,沈墨宸仍然只是站立不动,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
“跟我出去,韩爷叫你今天知道知道规矩!”
“我说哥哥,你是不是听小妹一句啊。”
那人转回头,看到冷情月正扭着腰肢走过来。冷情月现如今,还是穿着男装,留着一头短发,但是风姿神态一看便知是个女人。
“哥哥,你听我说,你们两人无仇无怨对吧。人家都说不争馒头争口气,你这口气算是挣到了,面子里子都有了,你还计较什么呢?你还要打他不成么?你看,你今日如果打的是廖毅的话,说出去人家也会给你挑个大拇指说你有种,可你若是打了个酒馆小伙计,赢了也没面子,更何况万一要是输了呢?”
那人对于冷情月前面的话本来非常受用,没想到她后面话锋一转,竟然说他会输?笑话,就算这傻小子个子高了些,难不成一个瘸腿,还是自己的对手?
“妹妹,你是说我会打不过这小子?”
“哥哥,我看你就是打不过他。”冷情月笑得眼睛弯弯地眯起来。
“那好,妹子,你站一边,别溅一身血,我就让你看看我打不打得了!”说着抬起右拳朝沈墨宸脸上挥过去。
冷情月没想到沈墨宸当真没有还手,他只轻轻的偏了头,躲过他的拳头,依然眼睛看着前方。“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那人可能没想到会没打到他,等到再次扬起拳头的时候,那条不细的手腕被握在了冷情月的手中。
“呦,怎么茬,妹妹,你是要帮他了?”
“是呀,难不成要帮你吗?”
“你是看这个小白脸长得俊就傻了吧,我跟你说这男人长得太俊的都不中用,你看这个废物!这个废物,我这么骂他,他连一句都不敢回。”
冷情月攥着他腕子的手上一用力将关节反拧,听着那人一声哎呦,骂道:“我告诉你,他不是废物,他是罗通,他是大将,他是英雄!”话毕在那人一声惨叫声中卸下了他的关节。“我再告诉你,廖毅爷的名号不许你这个王八蛋叫。”
“你是,你是……”那人疼得满头汗,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厉害。
“我是廖毅的媳妇,若是叫我听到你敢说一句廖毅的名号我打碎你满口牙。”
“我不信!”那人忍着疼,左拳去打冷情月,他的确不信,他不信她是廖毅的人,更不信廖毅会喜欢这样的一个女人!
然而还未等到冷情月再次出手收拾他一柄飞刀插着他宽大的袖子,将人一起插在了柱子上。
角落中那名身穿蓝袍子的中年人缓缓走近,轻启贝齿道:“你的嘴太脏了,应该洗洗。”说罢一拳打在他的嘴上,一声惨叫之后,只见那人双唇肿的像一张猪嘴,嘴里的牙齿几乎全落,蓝袍子中年人拿起酒壶浇在他的嘴上,立刻传来一阵杀猪叫声。
“年轻人的火气不要那么大。”他说罢又将剩下的酒兜头浇下,笑着道:“我的伙计不懂事得罪了您,我替他向你赔不是了,若是还有不满,我再继续教训。”
那人疼得鼻涕眼泪连连点头。
蓝袍子中年人又笑道:“还不满意?”
那人急忙点点头,盼着快些将自己放走。
“你不说话只摇头,是看不起我么?”
“不敢了不敢了……”那人哭着呜呜着含混不清求饶。
中年人将飞刀拔下来,轻声道:“嘴也洗干净了,先生请吧。”
那人如获大赦,连忙连头也不会跑出去,冷情月在后面喊道:“再听见你在外面说我家廖毅是干哥们我让你那两条腿也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