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到底是姐妹一场。”令嫔轻轻的抚摸着肚子说:“按理说这时候让额常在挪出去,本宫心里也不忍。只是腹中的小皇子不说,这出了疹子也不是小事,还是得请皇后娘娘定夺的好。”
“腊梅,你这就跑一趟坤宁宫,我刚才的话,你可都记住了?”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腊梅经过偏殿的时候,狠狠的看了一眼,这才“惊慌失措”的往坤宁宫去了。
“嬷嬷,令嫔宫里的腊梅来了,说是鄂常在出了疹子,看着不好。”宫女禀报给容嬷嬷。
坤宁宫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
容嬷嬷是乌拉纳拉皇后陪嫁的老嬷嬷。人说宫里刁奴常在,她就立志做个刁奴之中的刁奴.
按照容嬷嬷的说法,咱们皇后心慈,可坤宁宫的体面万万不能乱。
“果真是出了疹子,哪位太医给看的?“容嬷嬷语气中有莫名的兴奋。
鄂常在不足为虑,令嫔惯会装腔作势的,尤其是在怀了孩子之后。
在容嬷嬷眼里,这宫里就只有两种人:其一,是坤宁宫的人;其二,那剩下的都是阶级敌人!
出了疹子好,要是鄂常在损了容貌,连带都是在延禧宫住着。最好是令嫔也感染了,然后龙嗣保不住就更好了......容嬷嬷一瞬间脑补出了一场年度除奸大戏。
“奴婢不知道,腊梅说了太医还没到,想求见了皇后娘娘拿主意呢!”宫女摇摇头.
“荒唐,出了疹子可不是小事!皇后娘娘是她想见就见的!万一真是天花,那可是传染人的。”容嬷嬷嗤笑:“打发了她回去,就说是这事皇后娘娘知道了。”
小宫女出门,恨不能站的离腊梅三尺远:“皇后娘娘知道了,姐姐先回去吧。”
什么结论也没有,自己忙着回去算什么。
求人办事没有光张嘴的,这规矩腊梅知道。
“还要麻烦妹妹,再去通传一声。”腊梅说着掏出一个荷包来,握在手上要递给坤宁宫的宫女。
“别过来。”宫女连连后退:“我劝姐姐一句,现在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
然后跟后边有狗追着似的跑了,留了腊梅一个呆立在当场。
皇后娘娘什么意思?
光想着趁这个机会把鄂常在挪出去,可要是带累了令嫔娘娘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了这一节的腊梅,不敢恋战,马上回去告诉了令嫔娘娘好想个办法。
此时容嬷嬷正在劝皇后:“娘娘,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令嫔不过仗着曾经伺候过几年孝贤皇后,就轻狂的忘了她包衣奴才的身份.....”
“这样的话,嬷嬷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乌拉那拉皇后凄然一笑:“孝贤皇后的话,以后在咱们宫里提都不要再提。”
容嬷嬷自知失言,孝贤皇后是万岁爷的结发之妻,皇上是长情之人,当年孝贤皇后去了的时候,皇上不光为先皇后守满了孝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也是太后说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这才不顾皇上的意愿,强行立了当时的贵妃乌拉纳拉氏为后。
活人争不过死人,乌拉纳拉氏赢了皇后的位置,却也失了皇上的心。
这些年,皇上的心结一直都在。在这后宫里,乌拉纳拉氏并无宠爱,也就是初一十五的皇上来坐坐,好歹算是维持了皇后的体面。别的人不说,就是令嫔原本不过是先皇后宫里伺候的宫人,可先皇后去了之后,就光靠着时常与皇帝一起回忆回忆先皇后在的时候,也颇有圣宠。
令嫔的存在,更像是先皇后的延续,无时无刻不是在往坤宁宫的脸上糊巴掌。
“不过万岁爷的身体轻忽不得。要是不知道就罢了,现在既然禀报了坤宁宫,那嬷嬷就亲自走一趟,去看看鄂常在的情况。还有为了保险起见,延喜宫的宫人,先不要四处走动。”
“传本宫的话,叫令嫔好好养胎,内务府的一应用度都不能少了她的。”
容嬷嬷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延喜宫,根本就不问太医的话,先是宣了皇后娘娘的口谕。
听的令嫔身子一晃,好在身边的腊梅扶住了。
“鄂常在是吃错了东西,这才脸上发了疹子,并不是天花。既然延喜宫的人不好随意走动,烦请嬷嬷再与皇后娘娘通传一声。”令嫔说着,给了腊梅一个眼神让她去将徐太医喊出来说话。
可惜了的,容嬷嬷根本不吃她这套。
“太医的话,奴婢必定会一五一十的禀报给皇后娘娘。”容嬷嬷字字铿锵:“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后娘娘常说您是这宫里十足十的妥帖人,还望娘娘赎罪,奴婢多嘴一句,就是皇后娘娘不说,想必令嫔娘娘也会督促宫人不敢随意走动,更没有哪个为了一己之私将危险带给皇上,您说呢?”
“放肆!我们娘娘怎么做,还轮不到嬷嬷来指点!”
主辱奴死,腊梅眼圈都红了,愤恨的看着容嬷嬷。
“嗤......”容嬷嬷难道是吓大的,令嫔想逞威分,最起码要等着先出去的。
容嬷嬷自持身份,根本懒得和腊梅计较,更是敷衍的一礼都不愿意施就扬长而去。
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侮辱,饶是令嫔心思深,也忍不住捏断了手指甲。
“娘娘,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奴婢这就去找皇上。”腊梅搀扶着令嫔,心慌的厉害。
令嫔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直到接过一盏热茶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刚进宫的时候,每天都是天不亮起来当差事。没有掌事姑姑发话,就算是饭菜摆在跟前都不敢吃。那时候饿的肚子空空的疼,就大口大口的喝热水。抵得了一时,后来也渐渐落下一个心慌的毛病。”
腊梅皱着眉听,她不懂令嫔现在说起这个做什么,现在可不是忆苦思甜的时候。
都说是好汉不提当年勇,那也是好汉有过光鲜的当年。令嫔是包衣奴才出身,从前不过一样是伺候主子的宫女,虽没有明确的说过,但延禧宫都知道娘娘的忌讳,很少有人敢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