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轻繁风轻云淡地告诉赵彤芸她被她那个可爱的房东陆米可算计了,赵彤芸内心已是风起云涌,真想即刻冲到陆米可面前质问她,为何算计。她不明白陆米可到底是看上了自己身上哪一点长处,那个可爱伶俐的女孩看上去什么都不缺,哪能和她这种山里出来的人比。
赵彤芸勉强稳住心神,双手紧握成拳,对陆轻繁微微一笑,说:“陆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陆轻繁一笑,说:“好,你先去忙吧。”他看着赵彤芸握得紧紧的手,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大半。接着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说:“你把米可的计划告诉肖品,就说她被人算计了。”完了,陆轻繁心情大好的把外贸公司的总经理李康叫了过来,交待了一些公事,然后离开了外贸公司,回到了事务所。
在陆轻繁心中,他与别人合伙的律师事务所远远比这个贸易公司重要。他不觉得现在的陆米可有能力扛起这家公司,但一想到陆米可对他的怨气,陆轻繁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等他开车回到梵谋律师事务所时,助理吴新平送来一份用牛皮纸包好的材料,说:“陆律,这是您要的有关孙东瑜的资料,都在里面,您看一下。”听到孙东瑜的名字,陆轻繁内心微微一颤,他笑着对吴新平说:“好的,先放桌上,我等一下看。”
吴新平放好材料出去了,不太明白一向工作第一的老板怎么有闲情去调查一宗跟他们事务所毫无关联的人。上个礼拜一,陆轻繁跟他说,让他去调查一个人,他开始还以为是他们的一宗case,等他调查完,他发现孙东瑜跟梵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最多就是她跟陆轻繁的侄女还扯得上一点关系。
吴新平搜集到的材料基本上列出了孙东瑜近几年的工作经历,其实说来也非常之简单。孙东瑜大学毕业后就考了公务员,目前是个副科级的小干部。在吴新平送来的资料里,还专门列出了一个人,张功成,孙东瑜的弟弟。
陆轻繁靠在椅子上,他想起了上个礼拜六无意遇见孙东瑜的情景。
那天,他在街上偶然碰到了孙东瑜,她手提购物袋,身着白衬衣,站在公交站等车。陆轻繁不明白那天他为什么会想到去跟踪孙东瑜,然后,他跟着孙东瑜一起来到了大学城,看见孙东瑜去了一所大学,见了一个男孩。今日,陆轻繁才知道那男孩就是张功成,孙东瑜的亲弟弟。
孙东瑜在学校停留了半个小时,将东西交给张功成后,然后独自一个人沿着马路开始散步。陆轻繁开车跟在她后面,孙东瑜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盯着陆轻繁的车子。陆轻繁一惊,踩着油门加速开到了孙东瑜的身旁。孙东瑜的眼神不十分友好,她看着陆轻繁,知道这人跟踪自己有一段路了。陆轻繁下车,先声夺人,问道:“小姐,去南湾锦苑小区怎么走?”
陆轻繁清楚孙东瑜就住在那里,所以故意跟她搭讪,就等着看孙东瑜怎么回答了。孙东瑜的眼神掠过陆轻繁,扫了一眼他身后车子,冷冷说道:“开车上高速,两个小时就到。”
孙东瑜故意这么说,就连回答陆轻繁话的时候,看也不看他一眼。她故意避开陆轻繁眼神,以此来表示对这个跟踪自己的人的抗拒。
“具体该怎么走呢?”陆轻繁装着胡涂,想看看孙东瑜还会出什么招。
“下了高速转龙华路,往东走二十分钟,左拐,经过第三个红绿灯然后向右开五百米,在十一点钟方向有一个加油站,与加油站呈九十度角的地方就是锦苑小区。”
这下陆轻繁终于领教到了孙东瑜的厉害,简简单单一个指路,她能变出这么多花样整他。陆轻繁将她说的路线在脑中构思一遍,发现孙东瑜没有骗他。
既然这样,陆轻繁也不想跟她绕弯弯了,于是他说:“我叫陆轻繁,是陆米可的小叔。”孙东瑜听着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又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房东是米可,不是你。”言下之意就是跟你陆轻繁有什么关系。
三言两句就把大律师陆轻繁堵得没话接了。随即,她率先开口,说:“陆先生,有何贵干?”一边说一边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傲慢得不得了。
陆轻繁被孙东瑜的话呛得有些失面子,为了挫挫孙东瑜的嚣张气焰,他故意不答,双眼牢牢地粘住孙东瑜。孙东瑜见陆轻繁如此,似乎有点不自然的假装将脸稍稍别转,眼神眺望远处,重复了一遍,“陆先生,你有什么事?”
孙东瑜的语气似乎有点不悦,但是整个人显得极为平静,说完她的目光又转回到了陆轻繁身上。四目相对的时候陆轻繁朝她露出他向来难得的大笑,孙东瑜只是冷哼一声。
“小姐,你长得好漂亮。”
孙东瑜对陆轻繁的话嗤之以鼻。
“先生,你好帅。”
继而,孙东瑜学着陆轻繁的样子说。
陆轻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他想说孙东瑜漂亮也不算违心。说实话,孙东瑜确实是属于那种气质型的漂亮女人,她的眼睛大大的,眼角很长,鼻头较小,脸上画着淡妆,一头长发被随意地绾起,与陆米可的可爱伶俐,赵彤芸的精明细腻,肖品的随意烂漫相比,自有一股不同的感觉。
“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吧,不知道小姐你知不知道米可为什么找你来租房子?”陆轻繁说罢,装作十分严肃的模样。他想看看孙东瑜听到这里还会不会没有反应。
果然,孙东瑜有了些反应,她斜了陆轻繁一眼,说:“既然你这么清楚,就麻烦一口气说完。”
“好,爽快。”陆轻繁有点意外,没想到孙东瑜会如此爽快,“几年前米可的父母出车祸离开了,米可怀疑是我害了他们,想报复我。”
“这是你们家的事,我只是个租客。”
孙东瑜似乎猜到了陆轻繁接下来的话,所以亮出自己的身份,说明自己的立场。陆轻繁微微一笑,说:“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正是有了孙东瑜这番态度,陆轻繁才决定今日同时对剩下的二人进行离间。他相信,赵彤芸一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罢休的,而肖品,就太容易对付了。
晚上,孙东瑜下班回到家里,见厨房冷清依旧,知道晚餐一时半会不会有着落。今早出门时,赵彤芸说过晚上她来给大伙做饭,赵彤芸是四川人,孙东瑜老家是重庆的。在1997年以前,孙东瑜和赵彤芸还是老乡呢,肖品经常搞不懂四川和重庆,她总以为是一个地方。
赵彤芸已经在孙东瑜之前回来了,平日里她不会比孙东瑜回来的早。一般是等孙东瑜把菜洗好,赵彤芸才差不多到家,然后她炒菜。陆米可尤其喜欢川菜,可对花椒却厌恶的很。有一天赵彤芸说陆米可适合吃湘菜,陆米可却是连川菜和湘菜的区别傻傻分不清楚。为了区分两者的差别,陆米可专门在外吃了多家餐厅,回来后,自豪地宣布她终于知道川菜和湘菜的区别了。而且还本着传道授业解惑的精神,对肖品说:“根据我的总结,川菜是麻辣油,湘菜是又咸又辣。”
孙东瑜察觉出气氛不对劲,赵彤芸连菜也忘了买,更不指望她晚上下厨了。赵彤芸一生气,别说吃饭,连水都没得喝。孙东瑜回到自己房间换下衣服,拿出巧克力先填填肚子,她知道事情与米可有关,同样与自己有关。陆轻繁,你还真狠啊。孙东瑜心想管你们怎么闹,我没兴趣。
脾气暴躁的赵彤芸爆发了,她质问米可为何要骗大家,质问米可选她们租房的动机。肖品安静的坐在一旁,不插话不问话,相当会明哲保身。孙东瑜学肖品也不插话不问话,场面弄到最后就是赵彤芸一个人在质问米可。
赵彤芸觉得她是对的,是米可算计在先,她赵彤芸虽然是个精明不肯吃亏的人,却也绝不会轻易地算计别人,更何况她都已经当大家是朋友了,想到这里,更是火上浇油,怒不可支。
等赵彤芸发泄得差不多了,肖品开始当和事佬。她一边拍着赵彤芸的肩膀,一边拍着米可的手,说:“好了,大家都住一起,这么熟悉,吵架多伤感情,有话好好说嘛。”
肖品心里明镜似的,郑志敏受陆轻繁之命今天下午已经跟她讲得明明白白,她被米可算计了。肖品的第一反应是生气,第二反应是事已至此自己又没什么损失,生什么气呢。因为这么想,所以晚上面对赵彤芸火山般的怒气她显得相当淡定,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劝劝场子做做好人,肖品同样不愿意看到大家因此而闹翻。
“东瑜姐,你快来帮帮忙呀。”肖品想将一向奉行孤立主义的孙东瑜拉进来。孙东瑜知晓肖品的想法,既不拆穿,也不伸手,只是说:“让米可自己说说吧,冤有头债有主,解铃还须系铃人。”孙东瑜这句话说得倒是十分有理,肖品赶紧顺着说道:“对呀,米可,你给我们道个歉就没事了。”赵彤芸默不作声,默认了肖品的说法。
米可哭道:“没错,当初确实是有计划的将你们招进来,对不起,东瑜姐,彤芸还有肖品,是我骗了你们,我不该的,可是我真的有苦衷呀。”孙东瑜几人听米可竹筒倒豆子一般叙述她心中的委屈、怀疑以及对陆轻繁的控诉。
“我恨他,我父母去世了,他莫名其妙接手了我家公司,我要查父母的死因他不让,还让我三个姑姑整天给我打电话催我结婚,你们说哪有这样的小叔,他这是要赶我出门,我偏不,我非要查清楚父母的死因,一定是他。”
“陆轻繁是个律师,精通法律,我怕一个人对付不了他,所以才想着找到你们,我看上东瑜姐在政府机关的工作人脉,彤芸你朋友多,说不定能帮上我什么忙,还有肖品你计算机技术好,可以帮我吗?”
米可哭哭啼啼说了近半小时,肖品心软,说:“只要帮得上的,我会帮你的。”肖品的义气一倒向米可,赵彤芸也表态会帮忙联系朋友,本来赵彤芸也不是个硬心肠的人。三人同时看向孙东瑜,孙东瑜微微一笑,说:“我很忙,其它事情恐怕帮不上,如果实在需要请大领导,提前告诉我。”本来米可看上的就是孙东瑜上面有人,所以孙东瑜捏准米可的心态迎合说道,既不伤感情也不给自己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