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本是郎情妾意的一晚,本该是玲珑盼了许久的一晚。可玉德却喝得伶仃大醉,倒在别人的床上。
她不恨吗?不,她恨!从一开始她就明白,洛灵一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王妃。”
下人们表面很是敬重她,可背地里却说着她不受宠之类的话。的确,事实上,那个洛灵一比她受宠得多。
“浣浣,我让你去膳房准备,怎么样了?”
浣浣点头,“公主说的我自然都安排好了,您是要现在过去吗?”
“嗯,我想亲自做一些绿豆糕过去。”她嘴角的笑意渐浓、
新婚的夫人在成婚后的第一日没有赖床撒娇,跑到了厨房干活,任谁都想说上几句。只是为了他,受得这些闲言闲语,她自然是愿意的。
浣浣自然不想自己的主子受累,“那绿豆糕吩咐厨房做些就好,何必要公主亲自去做。”
脸上的笑定格了几秒,然后接着舒展开,她说,“不一样,夫君喜欢吃绿豆糕,我自然要亲手做。”
浣浣虽是新派给玉清公主的贴身侍婢,但是也开始好奇,为何公主本是高高在上的身份,会为了这样一个人放下自己的身份,屈尊去做这样的事。她或许不解,但玲珑似乎很了解,她了解他喜欢的东西,了解他的习惯,像是做足了功课。
跑到厨房,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洛灵一。
她还没开口,洛灵一先迎了上去,“公主,您是要给殿下做糕点吗?灵一也想来帮忙……”
先不说为何那里都有她,只说她每次在玲珑面前的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让玲珑心中有气。她没有理睬她,自顾自地走到里头,准备食材。
“公主是不愿灵一来帮忙吗?是嫌弃——灵一手笨吗?”
她继续不理睬,自顾自接着下一步,只是一旁看着的浣浣忍不住想要教训她。
“我说怎么哪儿都有你!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王府!你凭什么在这里和公主大呼小叫的!”
洛灵一的脸上并未出现什么不爽的神情,相反倒是很喜欢这个浣浣。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殿下都没说过一句,你算什么?”
“嘿,你还敢还嘴!”浣浣的手悬在半空,她也没敢打下去,毕竟那是王府,况且公主还没开口。
谁知此时玉德闻声而来,恰巧看见浣浣的手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上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浣浣的身子一斜,应声倒地,她自然冤,自己根本没动手,反倒给九殿下打了一巴掌。
“谁给你的胆子!”他的那一声吼也吓住了玲珑。
玉德看着倒地的浣浣,转而将目光放在站在一旁的玲珑,“——我同你说过,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玲珑笑了,“殿下,我那侍婢并未动手,也不会动手,您这一巴掌打得她太冤枉!”
见她还抵赖,玉德更是提上气来,“怎么,难不成我还得看着这巴掌打下去才算不冤枉她吗?”
浣浣捂着脸颊,有些发麻的疼,看着殿下误会了自己的主子,更是耐不住性子,“殿下,不是的,不是的,我家公主方才没说过一句话,没做过任何事,不过是想要给您做些糕点,是那女人闯进来非要抢着做,我这才……”
玉德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浣浣的脸上,他不敢打玲珑是碍于她周国公主的身份,所以只能打她的侍婢出气。浣浣本是只有一侧发麻,这突然两侧都被打得火辣,根本顾不上说话。
玲珑的脸上终于浮出一点怒色,“殿下这是干嘛!”
他却依旧笑着说,“我告诉过你,这个府上你永远不会得到你想要的地位,所以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拉着洛灵一的手离开。自找的?确实是自找的吗?
她沉下去的眼眸更深,“那沈全胜呢?”
玉德突然止住脚步,洛灵一也觉得他的神情略有变化。只是,那个他的青梅竹马,如今怕是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了吧!
“殿下……”
洛灵一叫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看着玲珑,“你知道她在哪儿?”
“殿下想知道吗?”
“在哪儿!”他吼道。
玲珑笑了,怎么,他还想知道那女人在哪儿?却为何身边却拥抱着另一个女人,他对洛灵一,还有沈全胜究竟谁是真情。她突然觉得可笑,是因为觉得在这三人之中,根本算不上什么,玲珑,你或许注定就是这样的命。
想了许久,她才回应他方才的话,“她很好……你放心。”
她终究没有告诉玉德沈全胜的下落,那一个开朗的胖子应该会在一个属于她的地方快乐生活下去。毕竟,那是她手中唯一的筹码,唯一可以让玉德留在她身边的筹码,这理由虽然听得实在可笑,却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这婚宴结束后,周王便立刻回国了,也没有来质问过这个替嫁公主,毕竟是小女儿找的人,必然是可靠的。周国、玉都像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百姓也像是见到了幸福的曙光。
而另一边,那两个去往陈国的人,又会得到什么结果呢?
奔波了几日,他们终于在陈国边境的小店里歇脚。说来也怪,虽说是要掩人耳目换一个身份,但玉乾选的这个身份也太过……
“来了个神算子,老板!”小二叫唤着老板下楼,底下确实有两个道士打扮的客人。
老板约莫着五六十岁的年纪,看着平日里算的就很精明,直接了当问他二人,“有钱住宿吗?”
颜宋本想掏钱的,玉乾却一下止住她的手,转而看着那个老板,嘀嘀咕咕起来。愣是装出一副算命的该有的样子。
“不好,不好……”
老板自然不喜听这种话,立刻哄他们走:“哪儿来的疯子!赶紧给我滚!”
“诶!”玉乾一个转身撇过老板的那盆脏水,“您不爱听这话,可您这命啊,确实不好!”
颜宋实在搞不懂,分明只是一个简单的住店,付钱不久行了,何必搞得如此麻烦。
老板更是要撩起袖子干一场,“闭嘴!信不信我把你嘴巴撕烂了!”
“殿下何必这样,我们分明有钱住宿。”
他压着声音,“我自有安排,你站一边,不许说也不许动。”
玉乾倒依旧摆着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随手用手指算了算,同那老板说,“您命里无妻,夫人带着孩子跑了,只剩你一人,对不对?”
老板的脸色才慢慢从铁青恢复到之前,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这些?听别人说的吧?”
玉乾嘴角一勾,像是已经成竹在胸,“你,还有这家酒家原本都是你那老婆的,只可惜你老婆与那情夫跑了,才把这酒家留给了你。”
“你是说老板的夫人……”小二说了一半,没敢继续说下去。
“怎么?难不成,我还真遇上了个神算子?”老板依旧半信半疑,只是这些事他从未和别人提起过,毕竟不光彩。
“我不是神算子,只是个聪明人。刚走进这酒家,便觉得这四周的装饰被重新安置过,墙上留有的梅花枝,应该是女主人本来放在那儿的装饰,只是其他的桌子纱幔都与这风格相异,所以我猜测,原主人该是个女子,而您是后面接手的老板。”
老板饶有兴致听了起来,“说下去!”
“墙角的那些划痕应该是小孩子用石头画上去的,您一直很爱惜这家酒家,却允许孩子在墙上乱涂乱画,只可能那孩子是您的孩子。”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跑了,或许,他们就在后堂呢?”
“您拿起的那个盆子已是沾满了污垢,倘若有女主人,这些细节她不会不顾的,因此,我便大胆假设了一下。”
老板听着,竟觉得这人说的有点道理,他不是来骗钱的,那他是来干什么的。
“直接说!你想来干嘛?”
“两个字。”他举着两个手指,“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