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出发,离玉都也就只剩半天行程了,张大成和她夫人在门口相送。玉乾朝着他们挥手,自然,一切都在那座未知的城中。她多少有些担心,即将发生的事……
蓝衣神色紧张上来,“君主,宫里头有消息了。”
“如何了?”
蓝衣将信笺递过,“宫中又死了一位大臣,这次还是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
她眉间一触,手中信纸揉捏成团,“和东方国一样,玉都、陈国、甚至是周国都在经历着奇怪的凶杀案。究竟是何人所为?”音未落,一个身影窜上马车,蓝衣白刃出鞘,落在那人的脖子上。
“等等!”她一把拉过那人,盯着他。
蓝衣收了剑,稍许惊讶地看向他,“太上皇?你不是在后头的马车上吗?”
他笑道,“他们说姐姐在这辆马车上,我就跟过来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上马很容易出事的?”她语气微怒,分明方才马车正在向前,那他是怎么上来的?
玉乾指了指自己,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姐姐莫怕,我突然发现我的身手不错……”
“突然发现?”“身手不错?”蓝衣和她都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
“我也不知怎地,突然想上来时,身手仿佛不受我控制一般。”
“你……到底是不是记起什么了?”她怀疑面前这个傻子在耍她。
玉乾连忙摇头道,“只是好像听客栈那夫妻俩说起两年前的事,我,突然有点印象了。”
蓝衣小声问,“君主,看来这个人以后得防。”
“姐姐,无论我想不想起以前的事情,只要是姐姐,我都不会伤害的。”他眼眸中突然泛上一股暖流,仿佛春日湖边泛舟时那样舒适,让人畅快,只是她凭什么相信,相信一个外人说的话?
……
马车驶向皇城一路,经过不少市集,玉乾悄悄露着一角偷看外头,而她静静闭着眼沉思休憩。
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而外头的声音也突然安静了许多。
丁有权在车下恭敬地迎接他二人,而玉乾飞身一跃落在地上,身手确实不一般。
“陛下,太上皇,圣上已经在大殿等着了,还请尽快过去。”
她二人恭敬点头,而玉乾则丝毫不顾及场合朝着里头走去。
“喂!慢点!”她伸手一抓,好在他故意放慢脚步,让她可以一把抓住他。
手,在他的手心里被握得死死的,分明一开始是她伸手的,如今却想逃也逃不了。
“君主!君主!……”蓝衣在后头喊,他二人在前面跑,虽然她不知,为何要跑……
但这副场景应该是壮观的,一个曾经的皇帝和一个一国女帝执手并肩向前跑去。身后的小厮们就算是追,就算是跑,也丝毫赶不及他们的脚步。
“……”他跑得有些急,趴在石柱上喘着大气。
女帝低头一看,手……还是牵着的。
“那个,你能不能把手放开?”
“哦。”他乖乖松开手,指着这湖上的残花说道,“这里,以前有一大片的荷花,只可惜,入了秋,都没了。”
“是吗?花无百日红,该落的时候,就会落下。”
“那姐姐也会落下吗?”
她不懂这句,直勾勾盯着他,“什么落下?”
“有一日,姐姐会放下东方国的一切吗?去一个你想要去的地方。”
“想要去的地方……”
“是啊!”他眼眸一亮,接着问道,“那时,我就不用和风尘一起,你也不用和蓝衣一起,我会照顾姐姐。”
她怒而挥袖,长叹一声说道,“你究竟是和谁学的?如此不正经……要知道,你以前可是这个国家的君王。”
玉乾若有所思地点头,回道,“为何君王一定要不苟言笑?姐姐这样真的开心?……沙狐说,人都喜欢笑,有些人笑着笑着忘了烦恼,有些人哭着哭着忘了去笑。那姐姐想要做哪一者呢?”
做哪一者?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道理?丝毫不像一个,一个傻子该说出的话。
“好了,到了玉都皇城,就必须警惕起来。知道么?”傻子很是听话点头。
……
辗转了几个宫殿,终于到了乾元殿,遇上了那个玉都的圣上。确实,和传闻中的相同,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
“玉都圣上万福。”女帝在他面前依旧需要作揖行礼,玉乾也跟着行了礼,他多少有些不习惯。
“不必多礼。”他仔细打量的实则是她身边的皇兄,两年未见,他果真如传闻一般得了失心疯?
“新人女君可是叫……东方清浅?”
底下那人回话,“正是,清浅乃是东方国第十三位国君。”
十三位?丁有权站在一旁蹙眉,这玉都皇朝少说几百年的历史,但也只有六任国君,一介小国何来十三位国君。
玉恒饶有兴致下来看着她,“都说东方国女君五年一换,难不成是真的?”
清浅微眯着眼,抬头看向他,“倒也不是,历代女君都是因为特殊的原因自动退位。”
“这样……”他也没继续问下去,而是看到玉乾的眼神一直瞧瞧注视着她。难不成,真的和丁有权说的一样,他的皇兄根本没有疯,只是在装疯卖傻?
两年前的事,他还未讨回,见到玉乾的第一刻,仿佛那时她死前的场景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两年过去了,他始终放不下的一件事,大概只有颜宋了……
“清浅姐姐,那个皇帝看着不像好人……”
她猛地转身看向他,“清浅二字,是你可以喊得吗?!”
“清浅……姐姐。”他委屈拉着她的衣袖说道,“方才,您对那个皇帝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不能叫您清浅姐姐吗?”
她抽开衣袖,面容如霜,却双眼透着火,“这二字,现在,你没资格叫。风尘大人已经在宫门外,现在起,不许,跟着我。”
“可是!”
……啊!
突然间,御花园方向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树间鸟儿顿时各奔东西,仿佛一场死的寂静正在吞噬整个宫殿。
浓厚的气息仿佛扑面而来,就如同一只断箭朝着她脑门射去。一时间,所有的东西像是搅在一起,想要抽离,却又不那么简单。东方清浅,她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回答。
但扑面而来的恐惧,让她眼眸中出现了那日一个女子死去的画面。她的浑身滚烫,却只有一颗心是冰冷的……
她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