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笙却在此时不慌不忙从药炉中取出一颗丹药,跪于殿前说道,“圣上,世卿门温以笙已练成丹药,请圣上过目。”
众人的唏嘘声中,不少是对方才温以笙的行为表示怀疑。
自然,面前这个老狐狸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质问她“众人说方才你的内功有问题,你自己可有什么解释?”
温以笙埋头,淡然回答,“不敢欺瞒圣上,我确实在比试前服用了丹药。”
众人唏嘘声骤然止住,这丫头轻易承认,该知道这是要命的死罪。还是她有别的法子?
老狐狸眯着一双眼,看向她,“你即敢认,便该知道这后果是什么?”
温以笙深吸一口气,想着平日师父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学了起来,“草民知道后果,也会解释这些。再次之前,草民可否问圣上一事?”
辰序皱着眉,这丫头,今日是不要命了。但看着掌门的神色看似也没有半点担忧。
老狐狸颇有兴致端坐起身子,“哦,说来听听?”温以笙自知这是拼死一局,气定神闲自然模仿得不够。
尽量压制住颤抖的声音,“方才比武场上,灵山,潜龙,长眉山三派同气连枝,这并无问题。但第四局乃是炼制丹药,一旦不慎就很有可能将献给圣上的丹药摧毁,他们却步步下狠手,只求一时之快,而毫不顾忌圣上的颜面,不知该当何罪?”
老狐狸眼眸渐深,想不到这小小年纪的丫头,竟用自己颜面来打自己的脸。若是他说无罪,自然是不在意自己的颜面了。
“自然是同罪。”老狐狸会心一笑,转而眼眸之中充满着杀意,“不过,你也是死罪,来人!”
跪地一叩拜,她的心猛烈跳动着,显然有些端不住师父的架子,“圣上,草民方才说了,能解释内力一事。”
手缓缓一抬,这丫头想要几个人陪葬不难,但想要洗脱自己的罪名,可是难上加难。
老狐狸没有为难她,“好,那就再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
余光瞥见了师父,心中才算是长舒一口气,温以笙说道,“请问圣上这场比试的目的是否是要献给圣上最为珍贵的丹药?”
“不错。”
“那炼制珍贵的丹药,是否要用到珍贵的药材?”
老狐狸眼一眯,点头赞同道,“也不错。”
温以笙躬身行礼,“草民就是在用最珍贵的药材,为圣上炼制了这颗十全大补丸。”手中的丹药发着光。
十全大补丸?众人耻笑着,这名字,还真是个单纯的丫头。
老狐狸倒是一直有兴致听她说下去,“那你说,最珍贵的药材是什么?”
老狐狸或许不知道,温以笙从小就有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的能力,她可是出了名的古灵精怪。
语气也渐渐恢复了些,泰然讲道,“圣上或许不知,炼药是要靠着内力控制火候,若火候不对,即便是再好的药材也无济于事。”她指着旁边的药炉,“自然,仅凭我原本的内力无法为圣上炼制出理想的丹药。因此,我便将自己的内力化作这十全大补丸中最珍贵的一种药材。”
用自己的内力,化为药材?温以笙所说的最珍贵的药材实则是自己的内力。众人停住笑,仿佛事情开始有了转机。
老狐狸颇有兴致问道,“这内力如何进入这丹药之中?”
“将内力灌输于这丹药之中便可。”温以笙直起背脊,“只有先服下大补丸才能将内力极力发挥,而这大补丸便是草民炼制了近百日的丹药。然后利用身上的内力控制炉火,并将大补丸的功效汇聚于十全大补丸之中,效果之显著,可想而知。”
辰序松了一口气,难怪她的内力一时间雄厚了那么多,原来是这丫头早就配好的大补丸。
老狐狸此时倒没了杀她的兴致,好奇起这药丸来,“那这——十全大补丸,可有什么功效?”显然,对这名字还是有所顾忌。
功效?温以笙倒还没想到词,眼神飘忽着,“这十全大补丸,不仅能够提升功力,还能够缓解衰老,就比如——”目光缓缓落在了师父身上,在这不得已的时候,师父总得拿来一用。
“圣上看我师父,就是一直服用的效果。”少年脸色果真不好,被自己徒弟卖了,还得装作一副确实有效的表情。
老狐狸叹道,“看世卿掌门年纪轻轻就功力深厚,原来是服了这药——”
果真,堂堂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变成了她口中靠嗑药的药罐子。
众人唏嘘之间,唯独师父一人脸色较差,就连辰序都在一旁偷笑。温以笙深舒了一口气,看着老狐狸的杀意一点点逝去,才算是彻底解除了危机。
“第四场比试,世卿门胜!——”
众人欢呼之中,温以笙也跟着跳起来,不敢在师父面前跳,只能在师兄弟中欢欣庆祝着。毕竟,师父是个要面子的人。
辰长老则是也松了一口气,“总算能松一口气,真要被这丫头给吓着。好在皇帝没有怪罪……”
丁长老倒是一直看好温以笙来着,“要不是这丫头,我看也不能讨得圣上的欢心。”
辰序也望着温以笙,几乎所有人的注意此时此刻都在她一人的身上,但温以笙却丝毫开心不起来。毕竟,她这是兵行险招,而且未对师父说明过,看师父的脸色,定是生她气了。
晚宴过后,众人都回去休息了,宴会只留下几个宫人在清扫,还有她这个喝醉了赖着不走的。
“以笙,以笙!别喝了,赶紧回去休息了——”辰序拍着她的脸颊。
温以笙双颊火辣辣的,贴在这酒瓶上实在师父,嘟囔着摇头,“我不走,我要等我师父——”
辰序半插着腰,拖着她的身子,却丝毫使不上力气,这丫头力气真大!
“要是被我爹看到,你可没有好果子吃了!”
“辰长老——”她嘴里糊里糊涂地说着,“没事,要杀也要等明日,今日不成。”果真已经糊里糊涂了。
“以笙!”
一袭红衣掠过,商女浅笑道,“好了表弟,快回去吧,你爹还在屋内等你,有要事相商。”
“可是,以笙她……”辰序舍不得离开,这宴会场上便真只留下了她一个人了。
夜里有些冷,温以笙不由缩了缩身子,却忽而感受到肩上的一股暖意。仔细一嗅,竟是师父的味道。
“师父的味道——”她笑着,“好闻。”
“今日之事,你太冲动了。”师父的声音。
温以笙抱着酒,点头,“是,徒儿知错,徒儿再也不敢了。”
“回去之后,自己领罚五十棍。”
眼眸忽而一亮,双颊还泛着红光,“什么!不会吧师父——我不想屁股开花。”
“那你就想脑袋开花?”少年温声骂道,“你可知今日若是皇帝丝毫不听你的话,你的脑袋可就要没了。”
“不可能。”温以笙摇头道,“就算如此,师父会救我的。”
“我若救不了你呢?”少年真不知该如何说她,“倘若再有下次,我可就不认你这徒弟了。”
温以笙的眼眸暗沉下去,双目委屈着看着那少年,“师父,我不想您承担世卿的大任,你同我和师兄差不多年纪。为何要承受这些,您总是说,要让我快乐长大,那您呢?您的快乐,难道就不重要吗?”
少年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的长大?他仿佛在拿起剑的一瞬就长大了。
温以笙笑着,脸上如迎春花般灿烂绽放,温声讲道,“师父,以笙想让您也开心,以笙无论做什么,都是这般想的。所以,不要怪罪于我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