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安歌似是一愣,随即想起来确有其事,当时刚被送至龙虎军中,她因为心情烦闷便在帐篷外淋了一时的雨,谁知竟有一个不披铠甲,身穿锦袍的年轻公子执伞从账中而来,手中拿了一个白瓷瓶不由分说便扔与了她。
“世上如意何其少,何以雨下当泪人。”那少年扔酒自语后,便回了帐篷中去,任由她在雨下狼狈,不过因为那少年当时执的伞又低,所以她也没有看清那少年的模样,此后她在军营中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少年。
“原来如此,幸好当时本公主扔与你时,你没有把它扔掉,果然是英明之举。”
竹苓打开了酒瓶,一股幽香随之蔓延开来,让人触鼻便觉神清气爽,更觉心情顿时愉悦了几分,慕容安歌大嗅了几口,扬声赞道,“好酒,好酒啊!”
几人分杯而饮,一杯之后,竟有还想再续第二杯之意,饮了第二杯,不免又对第三杯起了希寄之心,可偿了三杯,慕容安歌也没偿出来这是何酒。
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慕容安歌不免对这扔白瓷瓶的少年起了几分兴意,想她慕容安歌,虽然出生没有了母妃,亲爹又弃她如蔽履,可时至今日,她喝过的美酒也数不胜数,自己也有一手酿酒之术,可却是不知这酒之名,那少年真是会挑她的喜好下手,真正的勾起了她这个嗜品美酒的人的好奇心。
当初扔这酒瓶的公子自然也不知他无意中扔的一瓶酒,竟然是一段缘份的开始,若是知,他当初断然要露出一张脸来,这样自然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拉扯不清的误会。
次日,慕容安歌醒得倒是较之往日早,看着从床上精神抖擞爬起来毫无一丝困意的慕容安歌,正在打扫房间的半夏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因以前的慕容安歌,不管发生何事,即便天塌下来了也依然日日都是辰时再起,可今日才卯时人已经起来了,面容上更是不见一分睡意,这自然是罕有之事,若青黛和竹苓在此,自然也会大吃一惊。
“半夏,你怎么了,吓成这样。”慕容安歌走向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半夏面前,拽着她的衣袖问道。
“啊,公主,无事,无事,半夏这就为你更衣。”
“真没事?”慕容安歌显然不信,自是不知道是自己吓到了自己的丫鬟。
“公主,真没事。”半夏哭笑不得,打开了衣柜,“公主,你今日要穿什么。”
“穿那套黑色的华服吧!”慕容安歌见半夏不想多说,也就没有再追问。
听闻慕容安歌要穿黑色华服,半夏抬眸看向外面的天气,“公主,今日想来亦是炎热,穿黑色的华服公主受得了?”
“无妨。”慕容安歌似是不介意,看着铜镜中小小的人脸,神情不由恍惚,已经十年了呢,这张小脸只怕再过几年便会继承母妃的模样吧。
小时候,嬷嬷总是说她这张脸像极了已故的楼皇后,长大以后定然会是倾国倾城的可人儿,如今她审视这稚嫩的五官,确实是看到了日后将来的脸,可是倾国倾城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倾国倾城之色对于她来说不过只是华丽的外表而已。
“半夏,把额头的头发放下来,今日就绑一个低发髻。”
“公主,今天天气这么热,公主这又是穿黑服,又不露额,又绑低发髻,公主可是有事!”
“面见大幽皇帝。”慕容安歌没有多说。
“面见炎皇?可是并没有圣旨传来啊,不过即便是要去面见大幽的国主,公主也不必把自己装扮成这副模样吧。”半夏不免蹙眉。
“傻姐姐,让你做你就做,反正本公主不会找你秋后算账就行了。”
当初慕容复许下那么大的手笔赎回边戍城这大幽的国主也没点头,最后再附加以最年幼的公主为质时,大幽便立即还城示好。
这天下皆知南燕已故的楼皇后留有一女,也就是南燕最小的公主慕容安歌,世人虽不知她从棺材出身,但只要有意打听她的身份自然也瞒不住,可是如今,大幽竟然冒这个险收留了她这位棺材子,要说没有任何目的她还真不信。
慕容安歌漆黑的眼眸左右流转,狡黠的光芒若隐若现,刚来到大幽就给她下马威,先不论这下马威到底是南燕的手笔,还是这大幽的手笔,她自然都会成全他们,既然想看她慕容安歌出丑,她就让他们看,反正这背了十年的臭名她早已经习惯。
慕容安歌所料不错,果然辰时已过,那位一日一夜也不曾露面的琅琊王便出现在了后院之中。
司马睿来到后院,看到慕容安歌这副打扮时竟有几分不解之意,天气这般燥热,她这是。
慕容安歌亦是在暗暗打量眼前的这位琅琊王,七岁从军,自己身下所掌龙虎君便扬威天下,后大幽与北吴战争时,更是以龙虎军十万兵力胜北吴雄数之众,如今与南燕边戍城一战,更是掀起波澜,三战成名,威震六方,可眼前的这少年不过才十二岁而已。
慕容安歌忽而想起脑海中对大幽的所知,七年前,大幽的四王爷以一己之力单闯西域十六国,最后竟是说服了十六国归顺大幽,与今日这位靠战争成名的琅琊王,慕容安歌对那七年前只动了动嘴皮子便制止了一场大战爆发的楚王更感兴趣,只不过,这两人这般鬼才,不知是这大幽的福,还是这大幽的祸。
所谓祸福相依,这般高调,只怕他的那帮兄弟会心有不安吧,她可是听说他大幽的王爷数不胜数,更何况,如今炎帝不过才过花甲之年,而太子声名亦是在这琅琊王楚王之下,慕容安歌嘴角不由微微一勾,以后在这大幽的日子可是有好戏看了。
司马睿问,“公主在笑什么!”慕容安歌打量他的同时,他自然也在打量慕容安歌,故而自然没有错过慕容安歌脸上那转瞬即逝的笑意。
“是否安歌不告诉琅琊王方才安歌在笑什么,琅琊王便会治安歌的罪。”
“不会。”司马睿怔然而道。
“琅琊王今日亲临后院,可是有事前来。”慕容安歌得了司马睿的保证后,直接跳过了司马睿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