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伫立在原地许久,耳中早已不闻马车之音,时夕阳已经坠山,远处山巅云霞弥漫,空寂寂多了几分苍茫孤寂之音!
竹苓三人回来时,便见俨然站成一株桃花模样的安歌,身上所着虽是粗布麻衣,但依稀难隐风姿绰约风华无双之气,当真有“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之貌色。
只不过三人在折服于安歌的美貌之时,嘴角却是微微卷起感叹之意,想起方才在路上所见的马车,心中已自有心疼和担忧滑过!
“方才可是娉婷公主来过了?”青黛试探一问,今日在听闻各国贺使陆续进城之时,几人已知南燕来的人便是大皇子与娉婷公主,而适逢几人回来时又在道上撞见了南燕的马车,可想而知,那车中坐的是何人!
“恩!”安歌收回苍茫静远的眸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却见霞光久远,微弱的玉轮已从东边悄至升起,转眼间便洒下了细微的月华来,眉梢挑动,有几分暗芒囊在其中!
闻安歌话语,青黛三人面色突然静了下来,气氛骤然间变得有些沉寂,此时院外的密林丛野中早已经有夏蝉在鸣音,寂静的黄昏已至傍晚!
不闻三人之音,安歌掩住眸中的异常,回身看向三人,“如何突然都闭口不说了?”眸光横扫过三人,却窥见了三人掩在眼角的担忧之色!
“公主可是不高兴了?”半夏清纯的眼眸如碧水轻漾,散开了一些细微的涟漪!
一听半夏之语,安歌便知三人误会了什么,淡然一笑,“我方才不过是想着来大幽已经五年,再过一月,便是母后的祭日,可我……。”安歌说到此便止住了话语,只不过稍露颜色的眼眸却是骤然间平静了下来!
竹苓走上前,“公主,楼主在天有灵,想来也希望你无拘无束,无忧无悲,还请公主勿要再感怀往事,伤己伤情!”
竹苓话落之后,安歌沉下心中异常,嘴唇轻启,“十五年了,该习惯的早已习惯,你三人也不用担心我。京城今日状况如何!”那个埋在脑海深处的女子,自小到大,她从来都只能想念!
见安歌面色缓了一些,青黛走上前道,“这一个月适逢牡丹盛艳之期与皇后生辰之日,来洛阳的游客异常之多,尤其是这两日,街上当真是摩肩接踵,人流如织,一直到夕阳落下,盛况一分不减,若非我三人敏巧,不然只怕此时定还被拦困在集市中!”
安歌稍稍颔首,显示是已经有所料及,“洛阳本就繁华,且大幽当初未移国都,依选当初北姜国定国之城为国都,此后又经大幽先皇与如今的炎皇,自是盛京锦绣,毕竟‘雄都定鼎地,据势万国尊’也不是平空来言!”
安歌微有几分感叹,当初启临国破落之后,皇族,外戚,世族与部落开始群起而争,后各自占地称国。
时有一国家唤为北姜,乃为诸葛姓氏,只不过北姜国方建国几年,统治者便开始沉迷于音色之事,当时,外患未定,内忧未除,北姜国虽小有繁华,依旧难免于亡国之祸,强大如启临国尚且悔在君主**,不善之中,更遑论北姜不过是启临国之后的一个小国,如何会有另外!
世族与外患再起,为国不过才二十多年的北姜毁于一旦,也是因此,才有今日的大幽国!大幽经先祖司马徽二十年征战,二十年恢复,到如今第二任帝王炎皇手中,又上了一个层次,故而谈起这大幽的历史,安歌也不免有几分感叹之意!
青黛三人也是点了点头,大幽的历史她三人也是有所了解。
“公主可是想好明日要出席皇后的生辰宴会了?”一片静寂中,竹苓轻凝眉头,想着一日前送上门来的请帖,一丝凝疑滑过心间,那清尧郡主何以会突然降贴而至?
听闻竹苓所问,安歌稍抿红唇,凝在天边的双眸闪了闪,“自然要去!”
虽不知这清尧郡主何以会给她这个远在醉亭山的质子送来了请帖。但,清尧郡主,父亲乃是大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母亲更是大月氏的公主,且兼之大幽当今皇后乃为其姑姑,如此身份,她当是拒绝不得。
竹苓颔了颔首,“既是公主的决定,我三人不会说什么,只不过明日各国贺使皆在其中,公主若是出席,定要小心谨慎!”
安歌点了点头,也预想过明日一行的凶险,当下再道,“我会小心谨慎,只是明日进宫,想必不允许带过多的婢女,你三人商量一下,看看明日谁与我进宫。”安歌话落,让半夏递过了手中的食盒,自己先回了主屋去,留下竹苓三人自行决定!
三人相视一息,还是青黛先开了口,“竹苓嗅觉敏锐,思虑周全,明日便由你陪公主进宫如何!”
见青黛先开了口,竹苓点了点头,“我也正要如此说!”
半夏蛾眉微动,未有任何反对言语,亦是点了点头。
三人商量后,便回了主屋与安歌用膳!
当日,慕容娉婷自醉亭山回到驿馆时,却见自家的皇兄已在院中等着她,盈盈笑意,掩住眼角的疲累,“皇兄是在等娉婷共用晚膳?”
慕容娉婷方从醉亭山回到城中来,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又加上近日从南燕来大幽的路途奔波,显然已是疲累!
慕容澈闻慕容娉婷之音,方才缓缓抬起玉眸来,“她过得如何!”这一声她自是询问安歌!
慕容娉婷稍怔,随即向慕容澈走去,“原来皇兄也还记得皇妹,妹妹今日还担心如今南燕无人记得她了,恩,地界远是远了一些,不过见皇妹的模样,想来过得极是欢愉的!”红唇露笑之下,不屑的冷嘲滑过嘴角!
慕容澈双眸微怔,似是已看到慕容娉婷嘴角之意,“还未进洛阳之时,你便开始抱怨哀叹,如今进得城来,又去折腾自己,难怪母后让我小心看好你,当真是个不省心的主!”无奈的眉宇有几分冷意!
慕容娉婷伸手攀住了慕容澈的手臂,“好皇兄,娉婷不过是去看看皇妹而已,又没闯什么祸事,你就不要再怒娉婷了,好不好?”说着便撒起娇来!
慕容澈当下无奈,面上轻微的怒意换成了淡淡笑意,“不是皇兄要责问于你,只是如今身处洛阳,不能像在南燕那般随性所为,闯了祸事是小,届时丢了南燕的颜面就是罪大,我二人如今代表的就是南燕,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