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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赵桐上完朝,没在御书房多耽搁,他早早回了伫寒殿,听说赵楠要见他,就叫人把他带到这来。
赵楠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伫寒殿,进门就喊:“二哥,你明知道珠珠有了身孕,怎么还做对不起她的事?”
孙伐一听就缩了脖子,忙把殿里的人都带出去。
赵桐轻撩眼皮瞥了他一眼,说了声:“嗯?”语调上扬,不怒自威。
赵楠也是来得过于急了些,一见他这般才意识到自己无礼了。二哥早就不是从前温润平和的模样,对自己也不是从前的兄友弟恭,因着自己有他患难时互通消息的情分——其实这情分还要大打折扣,谁让他传的是珠珠的和离书——所以他待自己稍微与别人有些不同。
但就算如此,自己要是敢对他大不敬,他真能立刻翻脸,把自己叉出去。
赵楠站定,乖乖行礼。
赵桐这才平淡的道:“起来吧,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大呼小叫的?知道的说你关心则乱,不知道的,哼哼……”
赵楠脖颈上一凉。这要是二哥怀疑自己仍然觊觎珠珠,会不会明着就赐自己一杯鸩酒啊?
赵楠陪笑:“是,都是臣弟莽撞。”
他坐在赵桐下首,把椅子又往前拉了拉,是个亲近的意思。被赵桐掀眼皮一瞅,得,他又退回去了,比刚才还远了些。
赵桐气乐了:“行了,别弄这些幼稚的小把戏,你刚才说珠珠怎么了?”
赵楠没答,却大惊小怪的道:“陛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赵桐下意识的一抚脸,不大高兴的问:“难看吗?”
赵楠又不是傻子,这么直不愣登的说他脸色难看,换谁都不爱听,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只好期期艾艾的道:“也,也不是多难看,就是眼底青黑,陛下你是不是一直没睡好?”
他一拊掌:“也是,珠珠不在,你自然睡不好。”
赵楠不知道,他这一句无心之言倒是说中了症结。
赵桐眼神晃了一下,立刻就又严厉了起来:“珠珠到底怎么了?”
赵楠一拍脑袋:“呀,看我,珠珠动了胎气,表,呃,想请个太医过去看看。”
没说完赵桐就勃然而起:“你还有没有点成色?多大人了,有事不知道赶紧说?你磨磨叽叽这半天哪句说到点子上了?”
说罢起身出去扬声叫人去宣太医。
赵楠摸了摸脸,有些涨,有些热,就好像被他打了一耳光似的,回过头来低喃:“你还怪我?你居然还怪我?分明是你自己做孽,我是好心替你们……”
赵桐破了例,带着两名太医鸡飞狗跳的出宫,不过瞬间就传遍了后宫。
成帝只说了句“知道了”。他对何满和赵桐这一对欢喜冤家十分不屑,一个轻浮无知,一个张狂犯蠢,不足为惧。
何满有了子嗣,怕是也未必能安全生下来。不说他那位好妻子成天伙着她自己的侄女给何满添堵,就是何满自己,先前不是滑过一胎吗?
妇人家的事有时候完全没道理可讲。
从前他宫里有位妃子就是,因为第一胎不小心流产,以后一连怀了三胎,都没能保住,太医也无计可施。
周太后和周仙仙自然也听说了何满因为生气而动了胎气的事,姑侄俩相视一笑。
赵桐心急如焚的想要见到何满,却被何泉拦住,他道:“请陛下移步,臣有事禀报。”
赵桐看一眼内院的门,沉着脸对何泉道:“什么事都等朕看过珠珠再说。”
何泉无耐的道:“不是臣阻挡陛下,实是……珠珠不愿意见陛下。”
赵桐怒道:“你说什么?”
何泉耸耸肩:“珠珠之所以动了胎气,是因为她知道了,都知道了。”
赵桐一下子蔫了,问何泉:“珠珠她,是不是很生气,很伤心?”
何泉摇头:“很平静,她说她跟陛下两不相关,陛下宠幸谁,娶谁纳谁都是陛下自己的事。”
赵桐哑口无言,他冷冷的道:“是朕自作多情了呗?”
何泉反问:“陛下拿什么来谈情?珠珠小性,眼里容不下别人,陛下拿什么保证您这一辈子只她一个,且对她终生不渝?”
气得赵桐想打人,他怎么就不能保证只何满一个?从前他做太子的时候不就她一个吗?现在他只有比从前有更多的权势,只要他初心不改,为什么不能?
可在何泉的眼睛里,他只看见平淡的嘲弄:“周贵人是怎么回事,想来谣言不实,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珠珠不气不恨不怒不怨才是最好的,否则臣可真要被逼急了……”
赵桐想解释。
何泉笑笑道:“陛下其实不必对珠珠有任何愧疚,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不是毫无选择,既然选择了,那怕布满荆棘,她也得咬牙走到头。”
赵桐听着还挺伤感,同时又有些自愧弗如,好像前几年是他害了何满,后来这几年又是他害得何满。
何泉顿了顿,语气终于和缓下来:“臣请陛下并非为了这事,因为臣不是珠珠,哪怕再心疼再宠爱,也没办法替她走。”他笑了笑,道:“臣僭越,还请陛下恕罪。”
赵桐拍拍他的肩,什么都没说。
两人到偏厅坐下,等侍女奉了茶,何泉道:“好教陛下知晓,珠珠并无大碍,之所以这么兴师动众,是臣的意思。”
他便将有人故意把谣言说给何满听的事说给赵桐。
赵桐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肯定是出自妇人之手,恨何满的,除了周太后就是周仙仙,再无别人。
他苦笑了笑,道:“不着急,大不了最后一块清算。”
两人在屋里直说了一个多时辰,将接下来要做的事细细分析了一通,等到赵桐带太医回宫时,两人神情都相当严肃和沉重。赵桐看了一眼内院,对何泉道:“好好照顾珠珠。”
何泉拱手:“臣遵命。”
赵桐回宫,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周太后、成帝派来的人打探,得了授意的孙伐便假装哀声叹气,最后磨不过了才说陛下出宫探望一位要紧的故人,那人身子不太好,故此陛下焦急。
一时宫中人心浮动,都猜着何满这胎要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