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凌晨,沪宁铁路医院。(就到·.CoM)
尽管经过抢救和手术,在过去两天中,宋教仁的伤势急剧恶化,双手发冷,目睛仰翻,意识越发衰弱的他不时的在嘴边喃喃说。
“诸公皆不可以我为误……值此……之时,我们要集中全国力量一致对外。”
一遍又一遍,此时他知道,自己的离去,可能会导致什么。
延至早上4点钟,意识模糊的宋教仁此时已经不能再发出任何言语,只以黯淡的眼睛环顾四周,神情中尽是依依不舍状。
黄兴、于右任、陈其美、范鹤仙等均围侍病榻旁,宋教仁喃声想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兹……宪……宪……”
艰难的发出丝许声音,试图向自己的同志们做出的劝慰的宋教仁终于未来再能发出声音,而黄兴则俯身在宋教耳旁大声地说道。
“钝初,我们会照料你的一切,你放心去吧!”
黄兴的话让宋教仁教用力睁开眼睛,眼中泛起了泪珠,黯淡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他微微抬起左手,手指不过只抬起数厘米。
“呼……宪……”
尽管他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但是最终却没能发出完整的一句话,慢慢地他带着无尽的遗憾断了气。
“钝初……”
黄兴、于右任等人立即伏尸恸哭起来,而一旁边陈其美也跟着放声哭泣起来,他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打床沿喊叫着。
“此事决不甘心!决不甘心!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用力一擦眼泪,脸上依带挂着泪痕的陈其美满面狰狞的大声说道。
“一定是袁世凯派人刺杀了钝初,其心由此可见,我等革命同志当举以义旗,行二次革命,一为钝初兄报仇,二为再造共和。”
“英士,现凶手未擒,怎能冒然断之,切勿为他人所用!”
原本伏尸恸哭的黄兴连忙起身劝着陈其美,而原本满面狰狞尽是怒色的陈其美一听,立即迅速平静下来说道。就到~
“嗯,为今之计,当请孙先生回国主持大局!”
其它人一听,自然连忙说道。
“正是,正是,要立即请孙先生回国……”
在这一阵附和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神带怒意的陈其美的眼中闪过些许光彩。
“应立即发电报将此事报予大总统!”
这时范鹤仙突然在旁边插口说道。
当天午后4时,多年来如一日,袁世凯的午睡习惯一直未改,午睡初起时,秘书等人立即向其报告告宋教仁去世消息。
刚刚起床的袁世凯一听到宋教仁死了,尽管两天前心下已经定计,可这会乍一听宋教仁真的死了,还满面愕然的说道:
“有这等事吗?快拿电报来。”
秘书捧了束电报来,是陈贻范一电,黄克强一电,江孔殷一电。
看着电报上的内容,袁世凯先是沉默片刻,直到数十秒钟后,才做出极惋惜的样子。
“这怎么好呢?国民党失去了宋纯初,少了一个明白事理的首脑,以后越难讲话了。”
何止是难讲话,深知那引起革命秉性的袁世凯知道,接下来,或许就是枪口对枪口的“讲话”了。
也罢!也罢!
接连感叹两声,闭着眼睛的袁世凯抬头看着秘书说道。
“发电报给上海……宋君竟尔溘逝,曷胜浩叹!目前紧要关键,惟有重悬赏格,迅缉真凶,彻底根究。宋君才识卓越,服务民国,功绩尤多,知与不知,皆为悲痛。所有身后事宜,望即会同沪宁铁路总办钟文耀妥为料理。其治丧费用,应即作正当开销,以彰崇报。”
在念完电报之后,闭着眼睛的袁世凯沉吟片刻,最后又叹一声。就到~
“要打仗了!”
在秘书的惊讶之中,袁世凯把眼睛微微一睁。
“请周缉之过来!现在!”
半个多小时后,周学熙一进入迎宾馆的大总统办公室,袁世凯一看着他,便直接开口说道。
“宋钝初死了!”
“啊!”
在周学熙惊讶之时,袁世凯却皱眉问道。
“现在财政部还有多少银子?”
“这个……”
周学熙在心下沉思片刻说道。
“一千六百七十万两余……”
作为财政总长,周学熙提起国库的银余对李致远多少还是心存些感激之意,这些银子都是李致远的银子,没有他的银子,恐怕政府早就……
“不够,不够!”
坐在椅上,在接连吐出两个不够之后,袁世凯直视着周学熙。
“要打仗了!”
“这……”
“和五国银行团谈的怎么样?”
“条件……”
“他们放弃监督财权、军权了?”
“已经放弃了,不过……”
虽说大总统的意思还没说出来,可周学熙却隐约猜出了他的意思,他是……
“把五国银行团的开的条件拿过来,争取……有些事情,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沉吟着袁世凯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直接朝着隔壁的的军事参谋室走去,在那里,他已经把段祺瑞、段芝贵请了过来。
“孙逸仙啊……孙逸仙……”
念叨着“老伙计”的名字,袁世凯冷笑着,只留下神色变幻不定的周学熙一个人站在那里。
民国二年2月,为考察日本实业和铁路状况,同时进行筑路贷款等活动,孙中山偕同马君武、何天炯、戴季陶一行人前往日本访问,先后到达长崎、门司、下关、东京、横滨、名古屋、京都、大阪、神户等地。
3月22日,孙中山一行兴致勃勃的长崎参观,他们是昨天到达这座九州岛西北部的海滨城市的,此时,他们刚刚参观了三菱公司的长崎造船厂,正准备的出席长崎市长的晚宴。
这一次,孙中山访日与过去截然不同,过去他是作为一个流亡革命者,而现在他却是作为中国国民党名义上的领袖和前任临时大总统来到日本,在东京时他曾和桂太郎首相进行了亲密的会谈,而每到一座日本城市,那些城市的高官总会举行招待晚宴,宴请这位东洋革命领袖。
在市政府迎宾馆前的公园中漫步的孙中山时而低头欣赏公园里的绿树红花,时而举目远眺海面上沐浴霞光的片片红帆,舒心的微笑着。
“先生!”
马君武扶了扶鼻梁上的近视眼镜,笑着说道。
“这次与您随行,在日本走了不少地方,我发现日本到处都有您的朋友!”
“是啊!我自组建革命党以来,途径和流亡东瀛不下十次之多了!”
此时孙中山尽是一派感情颇深的模样。
“可只是这一次是堂堂正正的,袁世凯一个月只给中国铁路总公司三万元经费,而您以铁路总办身份来日本考察,日本政府对您敬如国宾,优礼有加,哈哈……”
何天炯注意到今天先生的心情似乎比以前更好,显得非常开心,于是便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日出日没,又过一天,”
一直没有吭声的戴季陶,望着海中的落日,感慨万端的说道。
“我们此行的考察,快满一个半月了!”
听此言,孙中山不由心中一动,很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把视线人均这处收拢回来,不无深情的看着中国的方向。
“斗转星移,岁月流逝,弹指间,我辞去临时大总统,也快满一周年了!”
马君武忙笑说道。
“这一年间,先生您的变化真大,人们都说,孙先生过去是口不离革命,如今则是言必谈铁路,您的心思全扑在那两条铁轨上了!哈哈……”
“说得对!”
孙中山听了后,眉一扬,眼一亮,会心地笑了。
正当他们有说有笑的进入市政府迎宾馆时,一位邮差的取出一封电报,双手捧着递到孙中山面前,孙中山看一眼电报封面,满面笑容的说道。
“是黄兴来电,准有好消息!”
说罢,“哧啦”一声,撕开电报信封的封口,抽出电文看了起来,忽然,孙中山笑容顿时,原本闪耀着红光的脸色刷地阴沉下来,接着持着电文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目光平视垂着手,脚步沉重的走出门外。
性子较急的马君武快步跟了出去,低声问道。
“先生,出了什么事?”
孙中山这才转过身来,将电报纸递给马君武,马君武急忙展开,何天炯、戴季陶飞步凑上前去,看着电文——
“宋教仁20日晚在上海沪宁车站遇刺,经抢救无效,于22日晨逝世!”
“啊!”
这电报中传来的噩耗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惊的三人全是呆若木鸡状,三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这电报里的内容,可电报却是黄兴发来的。
“先生……”
在马君武刚欲开口时,神情凝重的孙中山却突然开口说道。
“这是政治暗杀!袁世凯!一定是袁世凯派人刺杀了宋钝初!”
“先生,克强、英士请您立即回国主持大事!”
在戴季陶出言提醒后,孙中山沉默片刻后才转过身来,对戴季陶、马君武、何天炯三人说道。
“嗯,我们现在立即回国,要主持讨袁之事,为钝初,为我国民党讨还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