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或大部杀伤、生俘敌人,彻底剥夺敌人战斗力的作战。是一种不对称的战术,有很多具体的作战方式。”
围歼战
一场夏雨,使得索姆河战场瞬间变得泥泞不堪起来,大雨阻碍了进攻,却有利于防御,对于防御者而言,雨水是有利的,对于进攻者而言,那些被炮弹蹂躏的有些松软的土地,已经在雨水的浸泡化为泥沼,战争随之化成了一庞大沼泽。
索姆河,从一天前,当近三个师的德军滞留于西岸的那天起,全世界都从最初战役爆发时的初惊,又到此时的震惊,对于西方的军事专家和政治家们而言,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去惊讶,因为完成这一任务的不是英军,也不是法军,而是一支“不起眼”的军队——中国远征军。
这是自马恩河战役以来,最伟大的胜利!
几乎整个法国舆论都如此称道着这次“辉煌战役”,第一次,自马恩河战役之后,法国人看到了战争胜利的希望,于先前的急兵突进似的胜利不同,六万余名德军被分割包围,这是历史上第一次。
自普法战争以来,第一次,德**队遭受失败!
当军事专家、平民用好奇、欢心鼓舞的眼神打量着这支军队的时候,而对于政治家们来说,虽说战役不过刚刚开始,可他们却相信一点——东方的历史将会随着这场战役发生改变!
命运!
决定命运的一战!
对于这场战役的重要性,远征军司令部更是有充分的理由给予全部的重视,几乎是在战役初期目标刚一达成,阻敌部队越过索姆河攻入德军第一阵地与第二阵地之间,切断第一阵地与第二阵地联系,进攻部队完成对德军第一阵地的分割之后,远征军司令部立即在第一时间前置,与前敌指挥部汇合。
这不是会为了摘桃子,而是为了——胜利!
随后。前敌指挥部立即于深夜发出紧急通知,命令全师团级以上的军官,除去留一个人管理事务、主持前线围困防御战以外,全部在今天上午九时到达前指参加会议。
在接到命令之后。各步兵团团长军官们纷纷跳上汽车,在泥泞的战地小道上,带着紧张的战斗的心情,奔向前敌指挥部。
前敌指挥部的会议场所安置在一处远征军刚刚攻克的一个德军堡垒里面。
此时,这座被喷火器焚烧的、被重型进攻手榴弹爆破的堡垒内部,到处都是一片战争的痕迹,甚至还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磺销味。即便是堡垒内的气味极为刺鼻,可是堡垒内的空气却显得有些凝重,虽说一场大雨使得温度下降许多,可是坐在堡垒内的军官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却依稀带着一些汗珠,那汗分明是紧张且激动的汗水。
此时,在堡垒的墙壁上挂满了地图,一幅标示当前敌我兵力分布的战争形势图,触目地挂在墙壁正中。图上标志的红色的蓝色的箭头。密密地纵横交叉着,只要注目一看,就会感觉到战云密布。任何人都能从那纷乱的战场形势之中感受到浓浓的战争硝烟,当然,更多的却是从中感觉到浓浓的不确定因素。
作为前敌总指挥的韩武坐在那不时的和那些军官们随意地谈笑着,不论其是江苏陆军的军官,还是中央陆军的军官或者是省军的军官,他总是亲切而且热情的和他们交谈着,而蔡锷、徐树铮两人,则也加入谈话之中,不过两人却“识趣”的把主官的位置让给韩武,让给这位前敌总指挥。
看看时间到了。韩武便走到挂在正中的形势图跟前,指着图向军官们问道:
“这张地图你们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总指挥!”
所有的军官都同声回答道,他们在进入会议室后,立即按照要求站在地图前观摩十数分钟,以便对战场态势有所了解。随着韩武的话声,会议开始了,军官们停止了随意谈笑,注视着韩武和他指着的地图。
“形势乐观吗?”
看着面前的这数十位远征军团以上主官,韩武反问一声。
“不容乐观!”
一众将校军官如实的回答道,任何稍有常识的军官都能从地图上那狭窄的分割线中感受到远征军分割线的薄弱。
“不仅不容乐观,甚至可以说形势严重得很啦!现在,德国人正在从凡尔登把军队朝索姆河调派啦!对于德国人来说,他们不仅要打赢这一仗,而且还有可能想一把咱们给生吞了呀!”
韩武警告着说,眼光凝注地望着前面。会场上静止了一切声音,空气突然紧张起来,甚至就连同这些军官们呼吸出的空气,也停滞在屋子里,使得气氛显得更为凝重。
“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大。我们当面的敌情是这样:目前被我们包围的德军兵力一共两个师又一个旅、一个半团,约六万人的兵力,沿索姆河西岸,被我军侵害为四股互不相联的部队,目前,德军退路已经完全被我军所切断,目前陷入包围圈的德军正陷入困兽犹斗之境,德军素质之优秀,想来各位已经有所了解,我们必须要放弃一切幻想,幻想德军可能会放弃抵抗,记住,对于欧洲白种人而言,我远征军不过只是——”
话音一沉,韩武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口吻说道。
“只是低劣的黄种人,欧洲白人是不会向劣等民族投降的!”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那些主官们的脸上微微一怒,别人看不起他们,怎么连韩总指挥也这么说……可在这种军事会议上,却没有人敢于反驳,只是在心里压着一团火。
“所以,想要结束战争,咱们就必须要彻底击败包围圈中的德军,用事实向他们证明一点——我们绝对不比他们的差,而且比他们更为优秀!”
听着韩武这么一说,会议室内的众人立即露出笑容来,这倒是事实。或许德军训练极为优秀,但是远征军却有一个优点——不怕死!
“……而在索姆河东岸,数万德军,正在进攻我们的防线。准备撕开我军防线,以救援对岸德军,至少将被围困德军撤至第二阵地。而且,对于德军来说,一但其增援部队到达,那么,其很有可能会对我军展开一个更大范围的作战。甚至可能企图将我军在东线的阻隔部队包围并全歼,并且很有可能……”
随着他的讲述,所有人都意识到现在形势的严重性,甚至比他们想象的更为严肃,而这时有两个人在韩武的话声停歇的当儿,附着耳朵,说着什么。
在韩武极为严厉的眼光下面,他们立即停止了耳语。重新挺着胸脯,严肃地等候着他继续讲话。
“战争就是这样,不是敌人消灭我们。就是敌人被我们消灭!”
看着面前的这些军官,韩武端起他一个搪磁茶缸,呷了一口腾着热气的浓茶,然后复上茶缸盖子,神情比较开始的时候淡定了一些,随后他说到。
接着他宣布道:
“因此,现在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彻底而全面的,消灭包围圈内的敌人,同时粉碎德军在东岸的攻势!”
说完以后,韩武站定好几秒钟。才坐下去。
军官们浮动起来,“嘁嘁喳喳”地交谈着。
“这一次恐怕大家伙要拼到底了!”
“东西两路,十几万德军!这下子打起来可热闹哩!”
“西岸还有兵力上的优势,东岸,那可没什么优势!”
“硬核桃再硬也得啃上几口!”
“德国人的骨头可不软啊!估计,咱们得打到他们最后一兵一卒。才有可能让他们投降!”
“这场仗一打完,估计全欧洲,都得看着咱们远征军!”
“看样远征军又能怎么样?到时候,打出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国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台下的诸位部队主官的交谈,作为远征军司令官的蔡锷还是往常的神态,微笑着站立起来,用他的手势告诉军官们静坐下来。他的清脆的嗓音一出现,纷乱的谈论便停止下来。他沉静地以中等速度说起话来: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大家伙,从咱们的包围形成之后,法国人,就想摘咱们的桃子!”
“那些法国佬,成天到晚的就想摘咱伞兵桃子!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
远征军第一师师长何逐插了一句,第一次是远征军第一个上战场,并且打赢一场硬仗的部队,对于法国人的那一套,可谓是早就习惯了。
“他们想摘,咱们就不给他们机会!”
“就是,兄弟们加把油,多使把劲,估计也就把德国人解决了。”
堡垒内的军官们,连同蔡锷、徐树铮等人在内,都随之一齐哄笑起来。
“霞飞对我说,单靠中国远征军解决不了包围圈内的德国人,而且最晚十五天,德国人增援部队就会到达索姆河,所以……”
话声稍顿,徐树铮的脸色一板。
“诸位,那意味着,我们只有十五天,而且这也是我们向霞飞作出的保证,所以,现在,远征军司令部唯一的要求是,从现在开始,各进攻部队,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日以继夜的对包围圈内德军实施全面攻势!”
在徐树铮的这句话落下之后,那些军官们沉默了下来,十五天……
“怎么?大家伙都不敢应声吗?”
徐树铮略带嘲讽的看向这些军官问道。
“参谋长,瞧您说的,什么要不敢应声,不就是进攻吗?兄弟们都在战壕里呆够了,早就想着他娘的活动活动筋骨了!”
一声粗糙的回答伴着军官们的欢笑声和一双双坚毅的目光,肯定地回答了徐树铮的问话。
“好!”
韩武点了点头,作为前敌总指挥,他现在拥有在前线的全部指挥权。
“既然兄弟们都这么想,那首先有一个幻想就必须要彻底打破!首先,军人连坐法是各部必须遵守之铁律,而远征军司令部已授权予我,对任何撤退部队都可实施战场清除……”
接着一声声极为冷酷的话语不断的从韩武的口中吐出,事实上,众所周知。韩武打仗最大的特点就是——决心,而表述决心的方式就是严酷的战场纪律,他不吝于给予军人各种荣誉,但是同样。在执行战场纪律时,同样也是毫不留情,随着他下达一个个又一个指令,准确的来说,是一条条逼人“战死”的不带一丝感**彩的命令。
“……总之,中华未来百年国运在此一战,希望……诸位能格尽职守!”
终于。韩武的话声落下之后,蔡锷看着众人说道。
“诸位,或许,我们的敌人非常强大,但是我们的胜利,不用怀疑!我们有慷慨为国死的决心,并愿意以必死之信念投身战场,我希望各位和远征军所有军官能够发挥带头作用。在战场上,格尽职守!……”
蔡锷的话说完以后,军官们得到十分钟的休息。他们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又立即恢复他们的随意谈论。
“这下子估计,咱们每个人都得写遗书了!”
“可不是嘛,不过打仗嘛,脑袋断碗大的疤,拼一把,也要拉几个德国人垫背!”
“德国人,我还就不相信,德国人是三头六臂!”
一个人向前匍匐着,满身泥泞。时间是深夜。
这是一个模样看起来极年轻的上尉。而在他的身后,则是数百个移动的人影。他们的动作和上尉的动作一样,移动的很小心,但谨慎的动作里却透着急促、透着不顾一切。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这种动作是极危险的。这里是无人地带,离德国防线只有三十码。他这种做法不亚于自杀。
有三分钟左右,他们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向前匍匐着,耳畔不断有子弹呼啸而过,但他们却充耳不闻。终于,那名年青的上尉爬到了一个不深的弹坑旁边,并滚了进去。他先警惕地屏住呼吸等待了片刻,然后冲着身后喊到:
“一连长!”
有一会儿夜空里寂静无声,没有回应。月亮在云中若隐若现。远处,大炮在天际线边轰响着。踏着泥土和碎片,他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下属的到来。
然后响起了一个微弱动静,虽然只是轻轻的动静,但年轻的远征军上尉立刻警觉了起来,他扭头朝后方看去,看到有一个人滚到弹坑之中。
“长官!”
进入弹坑里的少尉军官的声音里带着热切的期盼。在下属到来之后,上尉迅速从弹坑里爬出来,朝着声音的方向爬去。他扭动着身体急匆匆地爬着,完全忘了该把身子和脑袋贴近地面。
在40秒的时间内,他的眼睛盯视着的前方德军阵地。
看着那德军阵地,上尉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痛苦的之色,但他这种痛苦的表情一闪即过。
“长官,”同样极为年青的少尉借着月光看着上尉,他隐约猜出了命令。
“我来吧!”
或许他们越过了德军残余的铁丝网,但是为了防止远征军的夜袭,现在德军往往会在阵地前埋设密集雷场,而密集雷场又是进攻最大的阻力,如果纵深只有十几米他们可以小心翼翼的使用爆破筒进行扫雷作业。
可是……
“好兄弟!”
上尉看一眼自己的下属,下属的脸上只是一副极为坚毅的表情,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双眼睛湿润了起来。
“兄弟们,跟我上!”
他的声音不过是刚一落下,整个人就像一枚出膛的炮弹似的猛的弹出了弹坑,朝着前方跑了过去,在他跳出的时候,在月光下,原本随着他的几名年轻的步兵的脸色惨白吓人,可是却依然跑了过去。
随着那名少尉在德军阵地前的滚动,爆炸声在战场上响了起来,在地雷的爆炸焰火中,原本随着少尉一起冲出的步兵的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不断朝前滚动的血肉时,终于,一个士兵一咬牙朝前猛的冲了过去,接着又是一个。而德军的机枪更是大作起来。
“我害怕……长官。”
一个士兵看着兄弟们不断跳入地雷阵中,他开始抽泣着说道。他害怕死亡。
“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兄弟,长官都去了,咱们还能说什么!”
下士看一眼这面色苍白的兄弟,然后他用一只手拍了拍这个兄弟,将自己的水壶递到年轻步兵的嘴边,
“喝点水。”
步兵喝了起来。在他喝水的同时,下士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手枪,在这个步兵放下了水壶,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好兄弟!”
说着,下士将枪举到步兵的脑袋旁边,然后开了枪。年轻步兵往后栽倒,断了气。其它的几名士兵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明白,在战场上,任何人只能服从命令!
“如果我不上,你们就打死我,如果你们不上,那我就打死你们!”
这一次这个下士的话,没有任何回应,一点回应都没有,而是又有两名战士冒着枪林弹雨,朝着德军的地雷阵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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