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那个。。人??
大日的余晖飞快的散去,漫天的阴云不知何时铺撒在整个天空,只有那一个硕大的窟窿里,一轮凄凄惨惨的斜月从那仿佛天露般的大洞中,将比这颜秀的森寒更加阴冷的光投射在地上,两个静默的男人的影子在这恍若冰窖的楼阁地面上被拉的细长。
“什么意思?”张殷元从颜秀那陡然转变的语气中听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那种情绪复杂和直接到他清晰能感知到,但却丝毫无法解读。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两人的身体陡然僵住,就连颜秀这个冰霜能力者都犹如坠入冰窟中!
陈旧的地板上被冰霜覆盖的条纹都开始褪色,有一种粘稠到近乎于窒息的黑暗如汹涌的潮水般将整个房屋填的满满当当!那小小的灯盏上本来就微弱的灯光不详的跳动一下,仿佛被这黑暗压制一般陡然缩小到黄豆大小,明亮的火光幽绿如乱葬岗般磷火阴森!
像是有一只惨白的手慢慢从密封的棺材中伸出,推开那千年埋葬而生出奇异苔藓和发霉的棺盖,带着独属于阴间的冰凉,轻轻的,放在两人的肩头,将那深埋于地底的死者特有的阴森传递给两个无所畏惧的男人。
不同于颜秀的那遥远的极地,亘古积存的白雪与万世永存的寒冰共存而构建的永冻冰原,在那风吹雪,漫天细小的冰渣与碎雪裹挟着凛冽的寒风与冰冷的阳光共同造成的生理上的严寒,这种基因深处对于永远无法由活人接触到的领域,生于光明的人类对于永恒的幽冥阴曹的畏惧而带来的心理上的阴森,那恐怖的阴气令他感觉身体都要萎缩起来,而且越来越冷,就连那自《焚香玉册》修炼的那一刻就始终保持一个高温的血液都似乎快要冻结了。
那熟悉到令张殷元再也不愿想起的恐怖感觉再次,不期而遇!
下意识的弯了一下腰,他却是感到,背后。。。。
碰到了一个人的身体!
一个。。。。寒凉冰冷的身体!
这一瞬间,根本没有回头!张殷元的神经反应令他近乎于条件反射将熔渣在手心劳宫内熊熊点燃,那暴烈的法力和青白的烈焰喷薄欲出!一把按向身后!
身后那冰冷的感觉立即消失。
回过头,后面,空无一人!
张殷元惊魂未定的转过头,视线移回,打算和颜秀交流的瞬间,头皮猛然一炸!那几乎贴着他鼻尖的恐怖容颜惨白一片,面容溃烂,那几乎要掉下来的眼睛只连着一根细细的血管,挨在他的嘴唇上,一片滑腻!
“滚!”
张殷元在惊恐的同时,心中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怒火,在那迎面而来的浓烈阴气即将吹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已经完全唤醒的熔渣带着一条咆哮的火龙冲天而起!
“呜呜呜呜。。。呜呜。。”
轻轻的女子啜泣声响起,张殷元紧紧握着熔渣,连连后退,法力流转全身,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人影,那窈窕的背影,和古代书香门第之家的小姐一样高高挽起的一头乌黑的秀发,还有那一身明艳的红衣,这看似美丽无害的背影令张殷元无比警惕。
可以说,即使是他在直面白胡子那恐怖的一拳时,也没有现在这么强烈的危机感!看着对方那惹人遐思的背影,一种阴冷的寒意开始渗透到他的体内,不同于上次在槐树林中的身体瘫软无力,此时,他的法力是澎湃的,血脉力量是饱满的,连神志都无比的清醒,而此时,这种阴冷,让他有一种感觉,仿佛那个明艳的红色背影中,有一个无比巨大的黑洞,正散发着深入骨髓的恐怖,那种恐怖,刺激着张殷元血脉中来自地狱的暴戾,令他的怒火渐渐散发为真实的青白烈焰,从呼吸间露出细小的火苗。
“嘿。”
就在张殷元即将出手的瞬间,一个难以形容的笑声响起,这个声音传入耳中的一瞬间,张殷元只觉得脑子轰然一炸,仿佛有无数只惨白的手自虚无中挣扎着伸出,想要将他拖入那不可知的世界,红衣的背影陡然扭曲一下,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抖动一下,仿佛即将转过身来,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快跑!!!”
一声巨大的咆哮自身边响起!将张殷元从那恍惚中惊醒,旋即就觉得后腰一重,刺耳的风声陡然从耳边响起,所有的景物都飞快消逝,一股巨大的力道带着他呼啸着撞出高楼,一头扎向那仿佛陷入一个云层塌陷而露出的大洞中的月亮,旋即,张殷元听到了在这吹的头痛欲裂的风中充斥着的哭声,哭声在辽阔的天空回荡,却仿佛除了张殷元外无人可闻,成千上万的哭声汇聚成撕心裂肺的哀嚎,狠狠的刮着耳膜!
在急速飞掠中,从那刚刚撞破的高楼顶层硕大的黑色洞窟中慢慢露出一个红色的影子,在那无尽的漆黑中那么明艳,那么动人心弦,那一天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依旧背对着他,看着那刚刚入夜的阳城,一如在东方明珠上以一个优雅站姿静静的等待着不夜城的亮起的女孩,却给张殷元一种难言的冲突感和莫大的恐惧感。
颜秀那挂满霜雪的大翼疯狂的扇动,坚硬的骨骼在空气中发出凄厉的尖嚎,他回过头,对着张殷元放声咆哮,一瞬间,那高速掠过的风将他巨大的吼叫吹散,只有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
“。。。。你。。。飞。。。能吗?”伴随着那冰寒的冰霜或从翅膀上抖落,有零散的冰晶被甩上天空,皎洁的月,云层边缘的漆黑清晰可见,而天边还有灼烧般的亮光,似乎那已经掉落到了天下的硕大火红煤炭依旧试图爬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颜秀口中传出,与身上那一身做工精致的手工西装一点都不匹配,丝毫没有刚刚在顶楼和张殷元交谈时的感觉。
“为什么跑??”张殷元张开口,吞了一口空气后,愤然回应,若不是颜秀拉着他转眼就跑出了阳城的领空,他恐怕非要回过头去再和那个胆敢吓唬他的女人打一架,他可从来没有不战而逃的习惯。
“不跑等死?”颜秀带着嘲讽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一瞬间就被甩在身后,他抓着张殷元,在天空中呼啸而过。
“等死?我能和她打!”
“和谁打?那个红衣女?要是那个的话,不用你!我早就打死‘它’了!”
“什么意思?”
“那个红衣是‘那个人’的宠物。。。嗯,宠物之一。。。”
“。。。”张殷元忽然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沉默一下“那个红衣女是。。。鬼吗?”
“哈哈?鬼?以人类的理解方式来说,是‘鬼’!”颜秀干巴巴,意义难名的笑了一声,那翅膀扇动的更加狂暴。
“能不能解释清楚点!松开!”心念电转间,张殷元扭动一下身躯,从颜秀的手爪中挣扎出来,一脚踩在熔渣上,两个因果掠夺者一起披着冰凉的月光,激射向远方。
“解释?有什么好说的,带着鬼当宠物的,无非就是抓鬼的。。。或者本身就是鬼咯!然后‘那个人’很不幸,是后者!”颜秀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黑沉沉的阳城,仿佛在那座城市里,还有那比他更令人感到冰寒的‘东西’隔着无尽的虚空,在即使视线扫过也看不到的地方,冷冷的看着他,将他的一切秘密都看穿。
“到底怎么回事?”张殷元有点烦躁了,颜秀这突如其来的逃跑令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个人。。。怎么说呢,在习惯上,我们把‘人’死后,因为特殊原因而产生的,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叫做‘鬼’,一般的‘鬼’都是一些无法接触到我们,充其量吹起一股能撩动头发的风,这差不多就是‘鬼’中的精英了,其罕见程度差不多就和总统似得,但实际上,‘鬼’这个东西,是在。。。。嗯。。。异空间,嗯。。。更形象一些来说,就是和我们的世界相对的。。。。对了,镜子里的世界的‘人’,正常情况下是和我们完全无法接触的。。。。”
“正常情况?也就是说现在这家伙是非正常了?”张殷元道。
“没错,‘鬼’这种东西完全超过了我们的理解能力,就像是天生的瞎子不会理解颜色一样,存在方式不同,他们有可能理解我们,我们却理解不了他们!”颜秀迟疑了几秒,但还是把自己的猜测咽回肚子。
“是吗。。。”张殷元也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远离了的阳城,收回目光,饱含深意的说了一声。
(这个家伙不也是‘恐怖高校’阵营的吗?为什么要跑?难道是那个人发现了他和我的‘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