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唐苏苏又将话题转了回来,不动声色地问:“你的那个厨子背着你做这些,你不管么?”
“为什么要管?”祁阳反问,“我只是对他败坏店里的名声不高兴而已,至于其他,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的态度是那么理所当然,唐苏苏半晌无语。
她不好对此评价什么,人和妖的价值观天差地别。她无权去约束别人,况且,就算她遇到了,也未必会多管闲事。
只是这个人和她几次产生纠葛,迟早是要对上的。看来,她需要提前做点准备。
话说到这里,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那你认识陈东晟么?”
祁阳目光闪了闪,摇头道:“不认识。”
唐苏苏并没有注意到那一丝异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吃了肥遗肉,对她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之前,徐甜甜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那惨状犹在眼前,她可不希望沈倾将来变得和那小姑娘一样。
“放心,肥遗肉是专门除蛊的,她吃的,我特地让厨子料理过。”
“那就好。”唐苏苏安下心来,同时转向沈倾,“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问,出了这里,最好就不要再提了。”
沈倾一愣,目光不由看向在旁朝她微笑的祁阳。
刚才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在耳中,似懂非懂,就好像在听一个奇妙的故事。但是她的亲身经历告诉她,这一切可能都是真的。
帮助她的唐苏苏,以及唐苏苏的这位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魅力的饭馆老板,都不像是普通人。
想到这里,沈倾交握的双手微微收紧,她咬了咬下唇,轻声问,“如果我没有来这里,会怎么样?”
唐苏苏瞅祁阳,祁阳替她解释道:“蛊虫会篡改你的记忆,或许你的性格也会发生一定的改变,简单点说,你不再是你了。”
祁阳的解释使得沈倾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她感觉到恐惧,还有茫然。
这一切,都来自于她爱的那个男人。
他知道么?不,或者说,这才是他想要的么?
“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没有了。”沈倾摇头。
唐苏苏略有些诧异,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想问的问题一定非常多,可到了沈倾这里,关心的那个点着实有点与众不同。
这也好,至少可以看出来,她足够识时务。
祁阳对此也很满意,他对唐苏苏有那个耐性,不代表对待其他人也是一样的,不该知道的,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因为那样才能活得够久。
因为心情不错,所以祁阳特地出言提醒了一句,“如果我是你,就会远远的离开这里。虽然我替你解蛊的事不会被发现,但不意味着他对你没有兴趣。你这么漂亮,想来不会希望有一天变成一个驱壳吧?”
祁阳站起身,微微的低着头,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兽一样残忍戏谑的笑。
沈倾真的被他吓到了,她猛地摇摇头,再不敢去看祁阳了。
“行了,事情解决,我们也该走了。”
面对唐苏苏的时候,祁阳的笑容恢复往常,语气温和道:“我送你们出去。”
直到离开饭馆很远了,沈倾仍然没能从刚才祁阳那可怕的表情和他说的那番话里挣脱出来。她战战兢兢地坐在副驾驶上,不时扭头看唐苏苏,似乎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
“回程的机票定了么?”唐苏苏没有理会她的欲言又止,手搭在方向盘上,随意地问。
“还没有。”沈倾小声回答。
“那现在订吧,我送你去机场。”
“哦。”沈倾丝毫没有反抗,真的按照她的话,开始用手机订机票。
她的手机里传来叮咚一声,沈倾小心翼翼道:“订好了,两个小时之后的飞机。”
“嗯。”唐苏苏应了声,指尖在方向盘轻轻敲了敲,问出了一个至今仍然让她很好奇的问题,“陈东晟这么对你,你不恨他么?”
同为女人,唐苏苏自问如果是自己遭遇到这种事,就算明知道无法抗衡,心里对哪个男人的爱恐怕也会在瞬间转变为恨。
可是沈倾就算知道了真相,仍然那么平静。
沈倾的手下意识地去摸索另外一只手腕上的镯子,半晌她才摇了摇头,“我不恨他。”顿了顿,她有些自嘲地说,“我爱的人,其实是很多年以前,他想要让我忘记的那个陈东晟。就算现在的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我也不会放弃那份爱。”
唐苏苏扯了扯嘴角,没有评价这番话。
不过沈倾看得出来,她心里大概是不赞同的吧。
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人生,她一度十分羡慕唐苏苏,现在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们两个拥有相似的处境,结局却截然不同了。
她很羡慕唐苏苏这样的人,可她没办法变成那样的人。
所有的结局,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所以她不怪任何人。
沈倾的这番话让唐苏苏心里明白,她怕是没有机会和对方来一场交易了,就算她历经让人绝望的感情,以及刻骨的伤害。
能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保持清醒,沈倾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强大了。她倒是有点佩服这个女人。
一个小时之后,唐苏苏的车开到了机场。沈倾已经提前完成了变装,她拿着自己不多的行礼,推开车门。
外面依然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唐苏苏从旁边抽出一个折叠伞递了过去。
沈倾道了声谢,接过伞撑开。
两人,一个站在伞下,一个坐在车里。
沈倾迟疑着,眼神却很认真,“唐小姐,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请一定联系我。”
她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没什么分量,唐苏苏也未必看得上她的那点能量,可她也只有这点东西了。
唐苏苏上下看了看她,半天才道:“将来,如果遇上无法解决的麻烦,你可以来找我。不过下一次,你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了。”
她的话沈倾并不十分明白,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所谓代价,必定不是她以为的那些。
蓝色的跑车终于消失在雨幕中,直至再也看不清,沈倾才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她也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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