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将倾在即,有人隔岸观火,有人翘首以待,有人拍案叫好,还有人为此饱受煎熬。
一栋老旧的楼房里,四楼的防盗门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暗红的颜色显得很陈旧,门板上贴着的福字被扯掉大半,剩下那一半和塑料胶布难舍难分。
两室一厅刚刚六十平的屋子,因为早年装修用的家具颜色昏沉,显得不是那么亮堂。
不大的屋子里住了三个成年人,一个在床上躺着,尚不能下地行走。偶尔主卧还有痛苦压抑的呻吟声响起。
穿着宽大运动装,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正在忙里忙外的收拾卫生。
而隔壁房间的房门紧闭,凭着过人的耳力,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有个女人在讲电话,偶尔还能听见她的娇笑声。
拖完了地,徐妍来到不大的卫生间里开始洗衣服。
刚洗完了两件衣服,就听见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徐妍甩了甩手上的水,匆匆忙忙跑到门口,扒着猫眼看了一下,才把门锁打开。
门外,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看见徐妍后询问道:“这里是徐昊的家吧,他在家么?”
“在的,不过哥哥身体很不舒服,你们……”她迟疑着看着几个人,脸上难掩忧色。
“你放心,我们这次来是想问他几个问题,问完就走,不会打扰到他的。”他们都知道徐昊现在的情况,自然不会太过为难。
徐妍带着几名警察进屋,隔壁房门被拉开,里面走出来一名穿着轻薄粉色睡衣的长发年轻女人。她手里还拿着手机,手机上正放着音乐,一看见几个人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大声质问道:“干什么的,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们来找徐昊了解一下案情,请问你是?”走在前面的刑警询问道。
“我是他女朋友高娜,有什么事儿直接跟我说吧,他不方便被打扰。”
“高小姐,很抱歉,你不是当事人。”说着,几人走进了依稀有声音发出的主卧。
高娜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回头瞪了眼把人放进来的徐妍。
主卧里并没有什么装饰品,只有一张大床,角落里堆着几个收纳箱,衣挂被挪到床边用来挂吊瓶。
床上的人依旧绑着绷带,因为伤痛而呻吟不止。
看着徐昊现在的状况,几名警察面面相觑,这看起来也太惨了。
卧室本来就不大,几个大男人进去后更没了空间,徐妍被挤在外面,高娜却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了,并在第一时间来到徐昊的床边。她推了推徐昊的肩膀,不怎么高兴地说道:“徐昊,有警察找你。”
大概是因为被碰触到了烧伤的部位,徐昊顿时哆嗦了一下。虽然身上的痛楚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但他神志很清楚,艰难地朝着床边站着的人点了点头。
“徐先生您好,我们是来调查榆树乡的玉林酒店起火一案,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进入客房救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记不太清楚了。”虽然现在看不见徐昊的脸,但他的声音清楚的表现出他的迟疑。
高娜不怎么高兴地插言道:“之前在医院你们不是都问过了么。”
“案子还有一些疑点,所以希望徐先生能提供一些线索,无论是哪方面的都可以。”几个警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徐昊,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看出了这几个警察的态度,高娜咬了咬唇,斜睨了徐昊一眼。
徐昊这才慢慢地开口,讲述他在火场中的经历。
“也就是说,徐先生当时在火场中并没有见到死者?”做笔录的警察在他的讲述中插了一句。
“是的,因为他卧室的门是锁上的。”徐昊垂下眼,回答道。
“冒昧的问一句,徐先生是怎么受伤的?据我们所知,您穿着防护服,没有受到任何砸伤。”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我一进门火就烧起来了。”徐昊的回答很模糊,而且总也答不到点子上,不知道他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不想说。
在一问一答中,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徐昊精力不济,显得十分疲惫。高娜见状打断了他们的询问,“行了吧,这么长时间,他该休息了。”
几名警察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对徐昊说:“多谢徐先生的配合,我们就先告辞了。”
那边高娜看也不看几个人,一边整理被徐昊折腾的不太平整的床单,一边用谁都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一样的话问了几遍也不嫌烦,要是真有嫌疑,能把自己烧成这样啊!”
几人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从拥挤的卧室里依次走出,经过卫生间的时候,看见给他们开门的徐妍正蹲在里面洗衣服。
出了徐昊的住处,其中一名警察瞅着走在最前面的队长道:“头儿,徐昊的口供跟之前对不上啊。”
“能对上就怪了。”领头的警察冷哼一声,“收了人家的钱,当然要按照人家的意思说。”
他们在来之前就知道黄家的人去医院找过徐昊,也是在那之后,徐昊不再接受采访,并且也离开了医院,换成了私人医生上门治疗。
以他当消防员的收入,可雇不起私人医生。
“那怎么办,那个尸体什么线索都查不出来,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齐越。”
“盯着徐昊那个女朋友。”队长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道。
“她?”
队长眯了眯眼,道:“你说一个女人,在明知这个男人下辈子都被毁掉的情况下还留在他身边,是为了什么?”
“别人可能是为了爱情,刚才那位,估计是为了钱。”小警察有些不屑地说道,高娜对徐昊的不耐烦根本掩饰不住,他们又不是瞎子。
“不止,去医院调查的人已经回来了,这个高娜其实是徐昊的前女友,在徐昊接受采访后突然出现在医院里,有人看见她和黄家的人接触过。先查查她,徐昊这边再慢慢做工作。”
“明白。”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异口同声回道。
警察离开后,高娜再没呆在主卧,而是径直起身去了外面,见徐妍蹲在卫生间里,她有些气不顺地走了进去,穿着拖鞋踹了一下徐妍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