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过年，唐苏苏拉着石成轩去买年货。
到了商场附近就看见福记卤肉店门口一群人在排队，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男朋友推到队伍最末尾，然后把手伸进他衣兜里，把他的钱包拿出来，从里面抽了两张纸币塞到他手里。
石成轩把钱踹到裤兜里，也不介意自己的钱包被她拿走，看她一边嘟嘟囔囔数钱的模样，忍不住弯起唇角。
“我去旁边超市，你在这儿乖乖等我。”说完，踮起脚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拿着他的钱包匆匆忙忙往旁边的超市跑。
石成轩目送她跑进超市大门，才将目光收回来。
这个时候，超市里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进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唐苏苏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左顾右盼找手推车。
推车没找到，却看见了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入口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徐妍？”
她和第一次见面时相比，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穿着浅蓝色的羽绒服，踩着厚厚的雪地靴，只是那双眼睛里再没有一开始的无畏天真。
她看到唐苏苏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见她朝自己走过来，才咬着下唇硬生生站在原地。
“唐小姐。”徐妍的声音很小，又带着冷淡。
唐苏苏注意到，她不再喊自己姐姐了。
“你也来买年货？”她并不介意一个称呼，只是心里有些感慨。
徐妍瞅了眼超市里热闹的人群，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本来也没有交情可言，徐妍的态度这么冷淡，唐苏苏也没兴趣继续说下去，本来打算走了，却听见徐妍突然开口，“唐小姐，你之前说我错了。”
唐苏苏眉梢轻扬，等着她的下文。
“我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只是想要一点点回报而已，有错么？”徐妍眼睛不眨地看着她，语气咄咄逼人。
“既然你心里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徐妍的脸冷了下来，喃喃道：“我不过是想对他更好一点而已，他却把我当成洪水猛兽。可是那个女人，无论说什么他都听。那我呢？我算什么？”
唐苏苏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突然问她，“你当初愿意不顾一切的去救他，就是为了变成现在的样子么？”
“现在怎么了？现在不好么，不像一个人么？”
“很像。”唐苏苏嘴角弯了弯，不带丝毫情绪。
人有很多种，她偏偏成为了让人失望的那一种。
“那他为什么……”
徐妍拽着唐苏苏不放，依旧不肯罢手，非要等到答案不可。
“没有为什么。”对方的话没说完，就被打强硬地打断了，唐苏苏语气冷漠地告诉她，“我之前告诉过你，就算你救了他的命，你也没资格对别人的感情甚至生活指手画脚。”
徐妍似乎被她的话伤到了一样，松开了拽着她袖子的手，眼眶泛红。同样的话，她听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肯死心。
“徐妍，你站那儿干什么呢，快过来拎东西。”
正在这时候，一个穿着羊绒大衣，打扮十分时髦的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走了过来。
她身边的男人穿着厚厚的羽绒大衣，头上戴着帽子，脸上戴着大口罩，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这个人大概就是徐昊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他已经可以出门了。
徐昊早就忘记了唐苏苏是谁，根本没看她这边，他低声叫了一句，“妍妍。”然后被身边的女人扶着慢慢往外走。而两人刚才买的东西，都被那女人扔给了徐妍。
看着徐妍拎着一堆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个人身后，唐苏苏不由叹了口气。
如果回到最初，再问她会不会后悔，答案还是一样么？
那只心思澄澈的祸斗，曾经为了救人可以不顾一切。如今，她沾染了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人，学会了索取，感觉到不甘。
可是，当一个人想要的太多，就会变得贪婪，变得失去自己。这是一道不能回头的选择题，希望她不要选错答案。
唐苏苏的话并不是真的没有在徐妍心里留下痕迹，事实上，她的每一句话徐妍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很想按照对方说的去做，但她的心里却一直在反问：凭什么？
如果高娜真的那么好，她或许就不会那么不甘心了，偏偏她不是。
回到了那间不大的屋子，高娜开心的拆着放在沙发上新衣服的包装。而徐妍则扶着徐昊回卧室休息。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脱下衣服，取下帽子可口罩，又拿来温热的水让他吃药。
徐昊接过药，侧着头没有去看她。
徐妍的目光落在他坑坑洼洼，看起来有些恐怖的脸上，眼神带着怜惜。
就在这时，高娜拎着一件男式羊绒衫从外面走了进来，随手扔到了床上，“给你的。”
那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语气，让徐妍一瞬间满腹怒火。
徐昊却并不生气，他拿过衣服，朝高娜笑了下，“谢谢。”
高娜赶忙偏过头，“行了你别笑，跟拍恐怖片似的，以后在家里也把口罩带上。”
“你……”徐妍猛地站起来，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徐昊拽住了胳膊。
每一次，都是这样。
徐妍咬着下唇，眼睛通红地看着朝她冷笑的高娜，又看向徐昊。
终于，失望地甩开了徐昊的手，跑了出去。
房门咣当一声被甩上，高娜双手环胸靠在门边，语带嘲讽道：“最好不要回来，省得碍眼。”
“娜娜。”徐昊叹息一声。
“我说的不对么？”高娜翻了个白眼，“白天晚上盯着我，怕我把你害死么？”
“她还是小孩子。”徐昊哭笑不得。
徐妍的举动自以为隐秘，实际上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哪有什么秘密可言。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你再纵着她，只会让她得寸进尺。”高娜看不惯徐昊这样子，声音稍稍抬高，以示不满。
徐昊沉默了下来。
有时候，一味的付出可能会让人觉得困扰。徐妍对他好他不是不知道，但是那种好就像是一根绳子，时时刻刻想要将他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