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包馨儿面色一紧,一个转身躲到阎玉川身后,只见齐阎的目光倏然一冷。
他的馨儿不该怕他,好几天没见,她不该很想念他吗?
“没事,有我在。”阎玉川转过身,略感疑惑地凝视她,看着她神情中的焦急与不安,一伸手,扯掉她嘴上的烂布。
嘴巴有些麻木,包馨儿深深地大吸一口气,卡在喉咙的话努力尝试了好几次,终于冲出来,“这里到处都是**,就在我们脚下,凌晨的时候就会爆炸!”这是电话的原话,电话说阎尚清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包馨儿的话引来一阵低声议论,不过很快便安静下来。
阎玉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齐阎目光沉静看一眼腕表,蹙眉深思几秒,“玉川,你带着馨儿坐飞机先走。”
“你要干什么?”阎玉川一把拉住他,“放了我的父亲吧,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齐阎一把甩开他的手,“我放了他,我的父亲能活过来吗?”
阎玉川愣怔。
“不过我要去救的是我的义父帕尼,如果他肯放阎尚清一马,你刚才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齐阎算是对自己行为作了解释,可是阎玉川却无法淡定,他情愿相信齐阎会网开一面放过自己的父亲,也不会相信帕尼会心慈手软。
帕尼被父亲害的一生以惨淡收场,两个儿子,还有喜欢的女人都死在父亲的阴谋之中,而帕尼也因为被父亲陷害几次三番欲至齐阎于死地,他以为齐阎已经杀死他了……
“你的意思是,帕尼已经前去杀我的父亲了?”一定是这样!
齐阎没有否认,大手一挥,几个人上前架着阎玉川往飞机的方向走。
周围死一般寂静,连树叶子都没有一丝的动静。
包馨儿眸底闪过深深的恐惧,见齐阎高大的身影朝她晃动,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落在齐阎甚至是旁人眼里也许是在害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在亲眼见证“齐阎”的死后,她有些无法面对眼前这个真真实实的齐阎了。
然而她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她一定要阻止这场灾难。
“齐阎,阎伯父不能死,他不光给这里装了定时炸弹,暗中也给古堡装了定时炸弹,阎玉川在这里,他断然不会让这儿爆炸,我想他刚才没有逃,定是回地下基地去关闭定时系统了,所以快去阻止帕尼!”
“古堡?”齐阎正不解包馨儿的行为,一下子听她说了那么多,每个字如同走马观花在脑中闪过,只有古堡二字令他思维陡然转开。
“快跟我来,我知道那个地方!”包馨儿一个转身向树林里跑。
“馨儿别乱跑,树林里到处都是地雷!”阎玉川见自己的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焦急地一把挣开保镖的束缚,尾随而去。
齐阎先是一愣,然后领着人快速跟上去。
在接近树林的地方,包馨儿顿住脚步,一下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是被伯父蒙着眼睛从那里走出来的,我根本就记不住那条路,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她边哭边使劲拍打自己的头。
阎玉川高大的身影罩着她,眼底无尽的复杂,在齐阎快要走近时,他一扯身上的衣服,“不要再靠前了齐阎,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带着你的人在凌晨以前找到我的父亲,要么——”嗓音顿了顿,不难看出他神情中的矛盾与难以抉择,指着地上的女人,“要么大家一起死。”
哭声戛然而止,包馨儿抬眸,难得一抹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她泪痕交织的脸。
阎玉川不再看她,一把将她扯起来,揽到自己身侧,目光凛然看向齐阎,“拖延时间不是你的风格。”
阎玉川的行为似乎在齐阎的意料之中,而且就算他不威胁他,为了古堡的安危他也会全力以赴找到阎尚清。
这片荒芜之地本来就不大,时间上,绝对是来得及,然而树林里没有一条经人常年行走的路,加上排雷,这样一来,增加了找人的难度。
“对不起馨儿,我是迫不得已。”阎玉川坐在船头,烟卷在他指尖明明灭灭。
包馨儿闻言,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手上把玩着从宁那里要来的望远镜,寻找着那抹熟悉而高大的身影。
树林间的河水都泛着一股子血腥之气,不知有多少尸体沉在水下,也或许,他们的尸体随着河流漂走了,这里相对安全,如果陆地爆炸,或许在这里可以躲过一劫。
“无论父亲做了什么,他永远都是我的父亲,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死。是我没早早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制止他……”阎玉川嗓音有些哽咽。
“齐阎所拥有的,难道你不想拥有吗?”一句话,淡若清风,丝毫没有质问的语气。
阎玉川看不清她的脸,想要靠近一些,却因她没有温度的语气而作罢,低低笑了笑,“只有一样,我曾经试图占为己有。”
“什么?”
“你。”
雨后的夜空,如银的月光冲破乌云,这片树林里,树木算不得高大茂盛,所以处处可见被月光拉长的树影。
齐阎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她的视线中,确切地说地消失在幽深的树林之中,不动声色旋转镜头,阎玉川的脸放大,他的神情是那样地认真。
她也笑了,笑声多少苍白无力,“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怕我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齐阎与父亲的这场战争中,我没有任何权利评论谁是谁非,也许从一开始父亲想要替母亲报仇,可是日子久了,初衷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是我这个做儿子的疏忽。对于齐阎,我只能说,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还要和他做兄弟,将此生亏欠的他的,统统补偿给他。”
“会有下辈子吗?”也许很久以前,她也会天真地以为会有下辈子,今天生未完的事,未完的愿望,可以寄托,然而一场爆炸摧毁了她所有的希望,人活在当下,死了就是死了。
“我希望可以有。”阎玉川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抹痛,他以为包馨儿看不到。
男人眼底的沉痛绞痛了包馨儿的心,人这一辈子像她一样可以奇迹般改变出身的人太少了,一个人的出身虽然在某些程度上无法改变命运,却无法阻止命动的大手无情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