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借着海棠花浇愁,可是却没想到碰见了文邹邹的楚亦武,说话做事都透着强烈的迂腐气息,像个几十岁的老头子。追根问底的要她回答为什么会折花之后,还要向她请教如何把海棠花养的更好,为了不穿帮,她只好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还好太妃爱海棠,她才对这个有研究。
柳离景兰也算阅人不少,经过短暂的接触,柳离景兰发现楚亦武的品行要比他那个弟弟好上很多。因为罚跪的缘故,她走路的时候有些不太随便,楚亦武问过之后就说要回去给她取药,眼里透着一股真诚。
“不用了,只是一些小毛病,歇两天就好了。”
在他的眼里,柳离景兰只是一个小小的看花人,并不需要他去讨好,再说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真的不需要他花这个心思,所以她才觉得他的行为尤得可贵。
楚亦武虽然对柳离景兰折枝的行为不太赞同,却很喜欢她给人的感觉——随意大方,这南郡王府果然有别于他处,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可以如此气质斐然。
“奴仆难做,可是膝盖真的要好好护理,要不年纪大了可就要受罪了,你在这等着。”楚亦武说完扭头就走,并不顾柳离景兰的阻拦,这个家伙真是,脑袋里是有洞吗?他们很熟吗?
柳离景兰无奈,只好在院子里等着,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就有一个穿灰衣的小厮跑来,问她可是院子里的看护,柳离景兰只好点了点头。
“我叫小灰,我家公子有事不能前来,特命我来给姑娘送药,并让我嘱咐你一定要好好用。”柳离景兰只好接过,并道了谢,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取了药之后,柳离景兰忽然想到那天被楚亦文撞伤的孩子,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些没有,左右她也无事,就跑去青竹苑的月光阁去寻隋宜学。
那个孩子的胳膊已经被接好,浑身上下也干净了很多,模样看起来还算周正,精神看起来很不错,柳离景兰到的时候他正在用完好的那支胳膊帮隋宜学煎药。
“还是隋大夫的医术好,冬至的胳膊也不会留下什么遗症。”那孩子的名字叫冬至,好像是冬至那天被一位老爷爷捡到的,老爷爷去世之后他无人可依,便去街上乞讨,没成想却碰上了楚亦文那个恶人。
“我只是实战多了些,还是公主的医术更好些。”隋宜学并不是谦虚,父亲的老友在太医院,曾说柳离景兰是手下弟子中最有慧根的,虽然表面顽劣,可是却心地善良,只可惜是个女子!
“我不过是背了书格子罢了,跟隋大夫还差得远,不知以后无事时可否跟你学习?我听无语说你经常出去义诊,你放心我不会添乱的。”这些天的事情也让柳离景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她不想一心扑在徐离严的身上,她想成为不一样的自己。
“实践确实很能提高人,我没问题,就是公主那边……”隋宜学知道柳离景兰不是寻常女子,出去行医还要过了太后和徐离严那关。
“放心,我一定会去好好求太后的。”柳离景兰得到了隋宜学的口头承诺,欣喜异常,可是隋宜学心里却不免有些担忧。先不说太后是否同意,单是徐离严这关就很难过,可是他看徐柳离景兰这么高兴,就不忍心泼她冷水,他也真是的,就不该答应她,让她有这个念想。若是这件事成不了,怕她又会难受几日。
回海棠苑的路上,柳离景兰快活的哼着小曲儿,连步伐也比平时轻快了很多。回想来王府的这些天,她每日想的、念的都是如何让徐离严更加看重自己,可是却迷失了自己的生活,遥记得小时候,她很盼望着能出宫悬壶济世,虽然实际上她也常常偷偷溜出去。
如今真的出了皇宫,她真的不想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
“翠翠,我今天去绿萝苑送东西,看见咱们王爷和北郡主比武了,真是太精彩了……”
“那谁赢了呢?”名叫翠翠的宫女终于忍不了自己小伙伴的花痴,打断了她的话。
此时天色已黑,她们并没有看到暗处的柳离景兰,比武?确实不像徐离严的风格,柳离铮武功高强,也不知他被伤着没有,哎呀!管他呢?她不想再被他利用。
她在祠堂跪了一晌可不是白跪的,仔细的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实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寻的。南郡的治安是出了名的好,她们所处的属于南郡都城的郊区,并算不上荒郊野外,而且她与那两个小盗贼交手的时候,也大抵摸清了对手的实力,有那身手不愁混不上饭吃,应该沦落不到做盗贼的地步。
再者就是惊鸿的伤势,那一剑刺得很是精妙,若是再偏差一分惊鸿的性命怕都要没了,今天下午她有试探过惊鸿。发现她看她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语气也有些不自然,就断定了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可是她不想深究,因为就算事前知道,她还是愿意被他利用,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今夜并无月光,也看不到星辰,隐隐的有冷风吹过,怕是要下雨了。
徐离严四人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虽因为身份不同有些许的嫌隙,可是暂时也无法抹杀掉他们之前的情谊。
徐离严本想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们,可是曲离书非要嚷着去看看南郡王府的神秘之园,没来南郡之前,他就曾听人说起过南郡王府建筑奇特,一亭一阁都有它的奇特之处。他大致看过一圈之后,确实所传不虚,可是有一处院子他还没有去过,今儿个徐离严胜了阿铮,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干脆趁此机会去一探究竟。
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徐离严就带他们去了绿萝苑的西阁——梨落阁,此处算是南郡王府里的私园,闲杂人等是不能轻易入内的,要说此园的特别之处,就是特别的空,几间房子,几棵梨树,一处凉亭,一眼泉水,若说多,就是池水里的金鱼多。
“我还以为是多好的地界,不过就是一处无人居住的空院子罢了。”曲离书四处走动了一圈,发现此处确实再无他特别之处,搞得那么神秘,害他有些失望,本以为是片世外桃园呢!
“这曾是阿语的居处。”听着徐离严淡淡的口气,曲离书微微抿了一下嘴唇,也默默的接过了陆离展扔过来的白眼,他最近好像真的很没有眼色,若他没有记错,徐离语郡卿的忌日快到了。
“你们不必如此,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该淡的也都淡了。”徐离严转过身去,背对着满怀歉意的三人,望着水中不知悲苦的鱼儿,想着不知结果的事情。
梨落阁的梨花数下埋着梨花酿,是九岁那年离家之时,她亲手酿制的。不过对于她来说,那埋藏的不是酒,而是这些年的凄苦悲凉,有朝一日她会与哥哥一起把它们取出来,全部喝掉,重新酿制新的人生。而且她相信,距离这一天的到来已经不远了!
细雨飘撒的深夜,诺大的王府内零星的点缀着几许灯光,不知照亮的是谁的眼眸?而无边黑暗里滋长的又是谁的重重心事!看似宁静的表面下又掩藏着什么风浪?这些还是不知道的好,未来总要来,能好过的时候就不要让自己太难过。
清晨起来,风雨已停,碧蓝的天空被刷洗之后又添了几分魅惑,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眺望!昨日晚饭时间柳离景兰委婉的提出了要随隋宜学去义诊的事情,不出意料的太后和太妃保持着一致对外的态度,双双投出反对票,她把目光转向了默默吃饭的柳离铮,并用脚踢了他一下。
“皇祖母,太妃,其实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左右景兰在王府里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用自己的医术去拯救苍生,这也算是积德积福的好事!”
“话是这样说,可是景兰性子泼皮,前车之鉴近在眼前,哀家怎可放心再让她出去?”太后说着,还用布满眼角纹的睿智双眼瞪着柳离景兰,柳离景兰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恨不得把一张小脸埋进碗里。
“皇祖母和太妃说的是个问题!不过我觉得这几年景兰的性子已经沉稳不少,而且她作为南郡的储妃,将来还要帮着王爷管理南郡,需要多知道些世故。跟着隋大夫去义诊,就可以多了解这些,至于安全问题……”
“阿书不是很闲嘛?可以让他跟我一起啊,他不是也会些武功吗?”两人一唱一和,直说的两位老人家有些心动,最后柳离景兰又是立誓又是撒娇的终于得了心意。
其实在这之前,柳离景兰偷偷去找了柳离铮,并说服他帮自己取的通行证,条件就是她帮他带走曲离书这个跟屁虫,两人一拍即合,才有了饭桌上的这一出。
事情的顺利一度让柳离景兰兴奋到失眠,最后的结果就是芍药叫了几番才从床上爬起来,并完美的错过了早饭,落了太妃好一通的批评。
一番洗漱之后,柳离景兰就跑去看惊鸿,无论怎么说,惊鸿这剑都是替她挨得,这份情谊她柳离景兰不能忘。
“大老远的就闻到银耳红枣粥的味道了,不知可否分一杯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