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本来好好的。
鲍勃双眼盯着桌子上的白卷,他的眼睛有些酸疼,白色的纸张开始重影,出现重叠的彩色,晕乎得很。
他赶忙闭上眼睛。
他的眼睛生病了,这种亮度太高的颜色,经常会刺激他的眼睛,疼痛是一方面,出现那些令人晕眩的色彩重影让他更难受,恶心。
他的眼睛本来没生病的。
鲍勃睁开眼睛,拿起笔要写字,没下笔,就已经受不了明白色的纸张。
他移开目光,往旁边的桌面看去,黑桃木的桌面让他的眼睛好受些。
一只纤细惨白的手搭上桌面边沿,指骨分明,指甲被剪得整整齐齐。
谁?
鲍勃抬头去看,他桌位旁边一个人也没有。
再低头去看,桌面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手。
鲍勃放下笔,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睛已经坏到出现幻觉了吗?
教室里,每个人都在冥思苦想,心无旁骛。
没有人站起来,也没有离开座位。
鲍勃伸出手,按在刚才那只手出现的地方,除了冰凉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的身体也生病了。
生病的身体,颤抖起来更容易。
可他的身体,本来也是好好的。
不对,应该说本来可以好好的。
鲍勃的视线落在前面的女人身上,她扎了一个马尾,她的后颈很漂亮,他能感觉她很认真在思考。
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或许他真是眼花了,他的眼睛病得更严重了。
教室外,一只小狗大小的橘猫蹲在地上舔毛,它的耳朵忽然竖起来,尾巴也停止了晃动,面上的几根长胡须绷直。
过了一会儿,它又重新趴下,继续舔弄它的毛发。
像它这样爱干净的老虎可不多。
教室外,有巡逻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橘猫继续舔着毛发,工作人员拐了弯,走往另一个方向,并没有看到橘猫。
工作人员听到前面教室里传来一阵动静,他走过去,记录下教室号。
他没有进去查看,而是继续往前巡逻。
教室里,男人因为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而撞翻了身后的桌子和人。
“你在干什么?你这样实在是太无礼了!”
“我……我看到……”男人语无伦次。
扁扁停住舔毛的动作,它双眼眯起,恼怒,怎么老是挑它清理毛发的时候来打扰它。
走廊上什么也没有,扁扁一双绿色的猫瞳却盯着那空荡荡的走廊。
“哥哥,是大喵喵!”
“嗯。”
“它看得见我们吗?”
“应该……看不见吧。”少年看向那只又继续悠哉舔着毛的大猫。
“我们真的要去吓他们吗?”
“当然,以前他们不是最爱测试我们,这次换我们来测试他们了。”少年露出邪恶的笑容,“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MT评测局的成员。”
“其他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已经进去了。”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不怕啊,你要是不想,可以在外面等着。”
“我才不怕呢,这一定很好玩!”女孩双眸如星光闪烁,兴致勃勃,“我以前在学校也想跟朋友们玩好玩的游戏,但他们总说我是无礼的。”
小塞布丽娜觉得她想玩的游戏,都没人愿意跟她一起,有时候看到同学,从后面轻轻拍一下,想吓唬一下对方,都会被所有人批评。
还有起昵称,这也是不允许的,所有人都说起外号是不尊重人的表现。
但她就是喜欢叫那个脸圆圆的同桌“小苹果”。
“苹果是罪恶之果,被邪恶所利用,你怎么能这么称呼你的同学!真是个坏孩子!”
小塞布丽娜喜欢是吃苹果,她觉得苹果是最可爱的水果,至今她也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少年牵着她的手走过橘猫,在下一个教室门口,两人穿墙而过。
鲍勃心神不宁,目光老实不受控制往左边的桌面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他就是忍不住一看再看。
正在疾笔书写的女人,文不加点。
一只纤白的手伸过来,碰了一下她的笔。
笔尖突然一歪,在白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
拿笔的手一松,女人惊呼出声,同时又用手捂住了嘴,把声音盖住,以免影响了其他人。
她左右看去,没有人。
那只手!她看到一只手了!
“嘘!”她身后的人发生轻微的嘘声,提醒她不要发出声音。
她双眼露出恐怖,只有她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可她现在连转身诉说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捂住嘴不停颤抖。
她还打扰到别人了,这真是一件懊恼的事情,对她的面试会有影响的。
她心里默念起了圣经。
何遇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看到四号座的女人,微微弓着背,双手捂着嘴,从侧面都能看出她现在十分的惊恐。
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何遇前面的昆突然抬起头,往四号座那边看了看,皱了皱眉,又转回头继续书写试卷。
“是假的,是测试。”女人安慰自己,她现在决不能先乱了阵脚,只有邪恶的人,才会遇到魔鬼,才会被魔鬼引诱。
“保持圣洁,万物不侵。”
她不能再打扰到其他人。
教室里这么多人,大家都在安静专心地写着卷子,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
女人自我催眠,她拿起笔,继续她的答题。
她太需要这份工作了,全家人都会为她感到骄傲的。
何遇的试卷上,还是空白一片,她不是没有想法,而是不想下笔去写。
她娴熟地转着笔,笔花一圈一圈转着,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一只手打过来,将她手中的笔拍飞,同时间,何遇只是感动隐隐有些不对,手伸长一动,抓住了要落下的笔。
笔被拍飞的瞬间,她只看到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是个女人的手。
指甲剪得很整齐,有点泛青色。
何遇深吸一口气,左右没有人,前方也没有人,后面……
她转头,只看到盯着桌面走神的鲍勃。
何遇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有不干净的东西。
何遇的手伸到桌子下,悄然从空间拿出了一面镜子。
前面的昆又抬起了头,何遇觉得他应该察觉到了什么。
神父里,总有那么几个是能对付鬼的,何遇微微松了一口气。
“唔唔!”
何遇看到四号桌的女人拼命在捂住自己的嘴,但还是发出了恐惧的呻吟。
她看到什么了吗?
可教室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桌椅和他们九个人。
四号桌的女人颤抖个不停,她的牙齿在打架,她已经不能继续默念圣经,她想起了那声提醒她安静的——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