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月,高高的悬挂天际。
摄政王府的一处别致的庭院,一间厢房的灯还亮着。
夜瑾修一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眼睛看着上方,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
已经都一年了,自己从那次意外中醒来以后,寻找她的下落,已经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从任何的渠道,都没能找到她。
他也能够明白,在那样的环境里出现,又能杀得了那些鬼,她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而就算找到了,她可还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或许,能记得的人,一直都只有自己而已吧。
夜瑾修想到了这一点,无声的叹了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
这动静,虽然很微弱,但,对于不知道经过多少刺杀的夜瑾修来说,也已经够让他警惕的了。
他一个起身,从床上下来,来到桌前,吹灭桌上的灯盏,看着暗了下来的房间,放轻步伐来到门前,小心的将门打开一条缝,朝着外面望去。
而此刻,田心浓为了避开黑白无常躲进摄政王府。
身后,黑白无常手拿着铁链,步步逼近。
田心浓躲在一处角落,看着黑白无常出现在院子里,手里的铁链,在月光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芒,抿了下唇,将自己的气息,藏得更好。
而黑白无常,望着四周,一脸疑惑。
“奇怪了,刚才,明明看到那个鬼跑进这地方的?”
“要不,我们分头寻找,那个鬼,肯定就在附近。”
黑白无常一商量,便决定分开寻找。
而他们这一分开,往两边搜索的话,那自己很可能就会面临被黑白无常包抄的结果。
田心浓可不想被他们带到黄泉,虽然,鬼最终都是要到黄泉,都要投胎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
也因此,田心浓逃了。
田心浓躲进一个房间里,而刚一进去,就正好避开了黑白无常的包抄。
而这边,黑白无常两鬼差在找了过来之后,见什么都没有,便看了眼彼此,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田心浓觉得自己还真是千钧一发呀。
想来,那两个鬼差,没抓到自己,应该离开了。
田心浓心下一定,便察觉到,房间里,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但是,那,不可能呀。
想到这,田心浓连忙回过头望去,一把寒光凛凛的剑,也抵到自己的脖子前。
“你是谁?”
这,田心浓也很想知道呀。
她更想知道,这个人,他是怎么看见自己的,而且,还将剑,抵在一只鬼的脖子上。
田心浓看着脖子间的剑,朝着剑的主人望了过去,便看到一张极其俊美的脸,而这脸的主人,便是自己之前在院子里见到的那个男人。
“夜瑾修?”
田心浓微带疑惑的话语,让夜瑾修的眉头皱了下。
“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竟然懂得穿墙之术!”
夜瑾修原本以为外面有刺客,但是,在没看出不对劲,正打算关上门的时候,便察觉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道气息。
然后,便看到一个女人,穿墙而进。
他的剑,也就挥了出去,可却也没有伤到他,而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直接刺进去。
不过,他若是早一步刺进去,或许,就更早一点知道原因了。
田心浓见他没有否认,便知道,他果真是摄政王,夜瑾修了。也很好理解呀,因为,这摄政王府里,就只有这男人最好看。
田心浓将这想法从脑子里挥去,见他面露不悦,微微一笑的问出自己的疑惑,“你是怎么看到我的?”她可是鬼呀,这个男人,刚才还看不见自己,现在,怎么突然看见了?她,很好奇。
闻言,夜瑾修疑惑的皱了下眉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瑾修看过鬼,若是没有那场意外,没有那种无论自己怎么做的束手无策,他不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鬼神的存在。
而若不是那一次意外,自己做事,可能会跟以前一样,狠辣,不留余地。
就是因为有那一次在他看来很是不好的记忆,却也改变了他的一些处事,而他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夜瑾修心里的想法也就一瞬间,随后,双眸却是警惕的咪起。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若是刺客,他没有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任何的杀气,可若是小偷,她又是如何瞒过摄政王府重重的阻碍进到他的房间?
而且,她刚才,还是穿墙而过。
这他看得很清楚。
尤其是她刚才的这一句,也让自己的心里,有别样的想法,但是,那,可能吗?
“你,是人,还是鬼?”
夜瑾修的话,让田心浓也有点好奇了,这个男人,可不太像是相信鬼的人呀。
“你能先将这剑拿走吗?还是说,你怕抓不到我?”
田心浓挑衅的话语,只是换来夜瑾修并不在意的一笑,他将剑收了起来,也想看看这个女人,会如何解释?
田心浓还真的没想好要怎么解释,毕竟,她还真的就是鬼呀。
“其实,我——”
田心浓正打算说自己的确是鬼,便察觉到,外面,那异样的气息。
“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话一落,又是从墙边穿过,丝毫不给爷瑾修反应的机会。
而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又一次的穿墙消失,夜瑾修的眼眸,闪过抹深沉。
夜,已经很深了。
月,也弯弯成月牙。
田心浓还从来没被追的那么狼狈过呢,也不知道那黑白无常怎么会去而复返。
真是,烦呢。
“别跑了。”
身后,传来一道有点哑的男声。
闻言,田心浓翻了下白眼,他让自己别跑她就不怕呀,又不是傻子。
只不过,就这样跑,那也不是办法。
鬼一旦是被黑白无常盯住了,那是绝对是要被带走的。
要不然,自己就要想办法甩开他们。
可是,要怎么甩开他们呢?
黑白无常什么都不怕,他们是鬼差,白天收鬼也是常事,寺庙,自己是鬼也怕庙里头的神佛。
这样一想,好像,也只有,跑,这条路了。
田心浓万分头疼,为什么就被这黑白无常给盯上了呢?
正想着,便听到身后,锁链挥来的声音。
田心浓一惊,身子一闪,一只带着银色爪子的链子便从自己的身边飞过。
田心浓回头望去,便看到黑白无常在身后,当真是步步紧逼呀。
田心浓抿了下唇,她,可不要被抓住。
看着眼前,出现的树林,田心浓立刻躲了进去,附身在一棵树上,希望能借此躲过黑白无常的眼睛。
黑白无常收回链子之后,站在林子里,看着四周。
“看到你了,出来吧。”
白无常将自己的武器挥了出去,田心浓立刻从树里逃了出来,一连附在不少树上。
真是,可恶呀。
这黑白无常,怎么就偏偏盯上自己呢?
让她,逃得,好累呀。
算了,不逃了。
就算是鬼,那也会累的。
想到这,田心浓也不乱逃了,而是坐在一棵大树下,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朝她走来的黑白无常。
若不是,自己那个时候好奇黑白无常是什么样子,自己也不会被他们追得那么累了。
“你怎么不逃了?”
黑白无常飘了过来,看着田心浓坐在树下,那一副你们想怎样就怎样的样子,不仅看了彼此一眼,黑无常走了上前,声音沙哑的开口,“为什么不逃了?”
见黑白无常问的问题一样,田心浓咪了下眼睛,一脸无所谓了的开口,“累了,不想跑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们走吧,人间,不适合你。”
见黑白无常上前,田心浓也等着他们将锁链套在自己的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黑白无常的动作一顿。
一台花轿,从漆黑的树林里出现,朝着黑白无常所在的方向过来。
看着那花轿,黑白无常眼眸一闪,躲了过去,然后,便只能看着,他们追了很久的女鬼,被那轿子,带走了。
而那花轿,一将田心浓弄上去,便立刻朝着树林的深处而去,速度之快,让黑白无常都无法触及。
“怎么办?”
黑无常询问起白无常,一脸的愁绪。
他们工作了一年多,还第一次失败。
白无常也是皱起眉头,看了眼自己的合作伙伴黑无常,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又不是只有她一个鬼。”不过,刚才那个女鬼,真的,很眼熟,好像,好像曾经在前辈的朋友哪里看到过。
他们冥界,自从,死了鬼后,如今,冥界也被鬼界的阎罗所管制。
他们鬼差,也要跟鬼界的鬼差一起合作。
毕竟现在,他们都要服从同一个王。
他们黑白无常,跟鬼界的黑白无常,常常被其他的鬼拿去做对比,从容貌,到抓鬼的业绩。
他们两个,顶多是小黑白无常,上头还有老一代的黑白无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长相最不出色就被选中了,可是,被选中也不是他们的错。
但每次,总有一些不长眼的小鬼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这一届的鬼差没有上一任的鬼差好看。
他们办事的能力,明明也不错。
害的他几度,很想去请求阎王,给他们两兄弟换一张脸。
但是,一有这念头,他就被黑无常阻止了。
无论怎么想,那就是一把辛酸泪呀。
“不过,这女鬼也不简单呀,我的锁魂链一出手,很少有失手的时候。”
黑无常虽然对即将到手的鬼被截走有些生气,却也不能让他不感叹一句。
闻言,白无常想了下,也是点了点头,一脸的赞同,那女鬼,的确是他们上任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没能抓到的鬼。
“走了,我们到别处去,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可不能输给鬼界的鬼差。”
虽然,冥界被鬼界阎罗所管,但是,鬼差之间,还是存在竞争的。
“走吧。”
白无常的话音一落便转身消失,黑无常也跟着离开树林。
而此刻,田心浓却是被困在轿子里,轿子,摇摇晃晃,田心浓要伸出两手挡住才不会让自己跌来碰去。
该死,这轿子,究竟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
想到这,田心浓的秀眉紧蹙。
而黑夜的上空,漆黑没有半点的星辰,一架花轿,在空中,飞速而过。
田心浓不知道这花轿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树林里,更不知道它要带自己去哪里,但现在,她只能,等。
花轿,在天空,飞了很久,久到田心浓快要睡着了,便感觉到,花轿的速度,慢了下来。
田心浓坐在轿子里,察觉到,轿子的速度慢了下来,直到停下,星眸里,闪过抹锐利的光芒。
轿子一落地,周围,也是一片静悄悄。
田心浓心下,觉得奇怪,试探的,伸出手,掀起帘子,见外面,什么都没有,迟疑了下,还是走了出去。
奇怪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田心浓走出那台诡异的轿子,看着周围,又是一片树林,一个鬼影都没有。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田心浓想不明白,试探的往前走了一步,便听到,风吹,树叶响的声音。
而面前,原本她以为,空空的大地上,一个一个的影子,咻的一声,出现在她的面前。
“参见鬼王。”
听着那整齐而恭敬的声音,田心浓的眉头抽了抽,便要转身走,而她,一往那个方向走,那些自始至终没有抬头,跪着的鬼影,就又转了一个方向。
“鬼王,请跟我们回去。”
田心浓一脸的不悦,声音也有些恼怒,“我已经说了,不要跟着我了。”她只想当一个孤魂野鬼,四处飘流,根本就不想当什么鬼王。
“鬼王,鬼君还在幽冥等着鬼王。”
鬼君的话,他们不敢不从。
若有违抗,那比做鬼还要惨。
一听到鬼君的名号,田心浓觉得,这个鬼君,究竟是什么鬼?
简直是莫名其妙。
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人当成鬼王,莫名其妙的被一个不知什么样的鬼盯上,她明明只想当一只野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