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夜了。
宋秋曼用高先生的手机上接到了年轻姑娘的电话,对话相当亲密,又是达令,又是亲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虽不愿意接受,但事实上这位四高先生确实不专情。她索性将错就错吧,称自己是四高先生的妹妹,告知了那位姑娘医院的地址。
狠狠地挂断了电话,被欺骗的火苗往上拱,同时宋秋曼的心里隐隐作痛,为自己,也为那些姑娘们。
可接下来的事情更热闹了,电话接二连三地响起来,对方都是年轻女性,她们的说辞也都是出奇的一致:人家想你了,怎么睡觉前不打电话。
没搞错吧,她一遍遍揉着耳朵生怕听错了,这高先生到底是和几个人在交往啊!
她把医院的地址统统告诉了她们,然后关上手机,既然都打过来了,那就一起来看看这男人的真实嘴脸吧!
……
病房里。
四高先生还不知道恶劣行径已经暴露,宋秋曼说是手机摔在地上时就关机了。他借着受伤博同情,露出了让所有女性都会怜悯的痛苦表情。其实他已经没事了,当时摔进花坛里也是半真半假,包括晕过去都是演出来的。
“秋曼,谢谢你为了我操劳。”他坐起来的时候特意捂了下头,好像头晕目眩,随时都要吐出来。
宋秋曼看着独角戏,也不揭穿他,还颇为配合地照料起来,她告诉那些妹子在定点的时间过来,眼下还没到。
“我很庆幸你都是皮外伤。”她给四高男到了杯水。
四高男病怏怏地接过杯子,有意问着:“那个男没有再纠缠你吧。”
他指的当然就是陆辰了,那多管闲事的小子到底是谁?像是对他有所了解,不会和宋秋曼说了什么吧。
宋秋曼想到了陆辰的警告,心里对刚才怒斥的说辞有点惭愧了。
“没纠缠。”还不是揭穿的时候,她有意说着,“是那男孩太过份了,竟然让你受伤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四高男颇为警惕地问着。
“我们没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针对你,真是个粗鲁的人。”
四高男转转眼珠,以他的经验,只要是女人陷在爱情的漩涡中,就会盲目地相信他是专一的,其他人的话根本听不进去。正是屡屡得手的经验让他掉以轻心了,以为宋秋曼已经迷上了他,不会相信一个毛头小子的话。
他来了情绪,今晚的狼狈处境岂能善罢甘休了!他提议现在就报警吧,必须让警察好好管教下那小子!
宋秋曼盯着时间,差不多到点了,她瞟了四高先生一眼,笑容甜美,却意味不明,每一个字符里都透着一股狠劲儿。
“你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释清楚吧。”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
紧接着病房门打开,好几位姑娘同时冲了进来!她们都是年轻貌美的年纪,此刻却一个个张牙舞爪,蓬头垢面,她们互相推搡,互相咒骂,歇斯底里地扑了上来!
“姓高的!你什么意思!”其中一人扑过来,妆都哭花了,彩色指甲盖戳到四高男的脑门上。
“呜呜呜,你说,你说!她们都是谁?你说你最爱我啊!”另一位娇弱的妹子哭的撕心裂肺,疯狂地摇着他的肩膀,无论是幅度和频率,恐怕是真能摇出脑震荡了。
场面混乱起来,周围的患者纷纷围观拍照,四高男慌了神,什么绅士风度和扭曲的自信都荡然无存,他挡着脸,也是知道丢人了!另一位凶悍的姑娘忍不了被欺骗,竟动起手来,照着他的脸上一顿抓!瞬间就破了相了!
“你个花心男!人渣!”
姑娘们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四高男从床上摔下来,连滚带爬地往床底下钻,他看到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走到了门口,脚踝纤细,鞋跟细长。
宋秋曼悄然离开了病房。
她心疼那些为爱疯狂的妹子,爱上了烂人,好在还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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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白天的风带走了尘埃,留下了漫天星辰。夜风扬起她的秀发。
宋秋曼觉得烦闷,她试图去相信四高先生的优质,可上天又和她开了个玩笑,所有表象都是在论证一个道理,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王子和公主的美好爱情是我们在不识字的时候就深信的故事,小时候心怀向往,等到长大了才意识到,也只能停留在向往的阶段了。
她漫步在医院外的小花园里,低沉地叹了口气,肩膀仿佛垂成了“A”字型,有气无力。抬起头看着华灯璀璨的街道,看着树叶在风中摇曳,童话里,现实中,这些扭曲在一起仿佛被打碎重组,成为了她的世界,竟有了几分深沉的诗意。
最终她的视线停留在一点上。
有个人出现在她勾画的意境中。
乌黑的短发随着夜风律动,陆辰坐在台阶上毫无意义的发呆。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没有很多内容,却格外晶亮。
透彻,也很单纯。
宋秋曼感觉到乱成一团的心智在疏解,她深呼吸,氧气缓解了焦虑,迈开步子走上前方。
……
陆辰半闭着眼睛,像是在半睡半醒间游走。直到女子纤细的身形映入眼帘,他的眼睛才完全睁开。
“你出来啦。”
“你还没走啊。”同一时刻两个人都问出口,停顿了一秒后并没有尴尬,相反的,到有点喜感了。
宋秋曼抿了下嘴唇,问道:“你等了很久吧,渴不渴,我去买饮料。”
“不用。”陆辰有点笨拙地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瓶小包装瓶茶饮料,朝着宋秋曼递过去。
明明是她要请饮料,却收到了饮料,宋秋曼不自觉地笑起来。
“走的有点久了,介意我坐一会吗?”她示意着陆辰身边的位置。
陆辰挪开身子,他故意让出坐过的位置是为了让那块地方不太脏,也不会太凉。
“你还不回去?”
“不。”陆辰异常执着,“我真的没有污蔑那个男人,你还没有相信我。”
言外之意就是:我必须再次和你说明,免得你被骗了。
……
宋秋曼注视着男孩坚定的双眸,月光为黑色的眸子加入了更多的内容,例如孩子气,例如善良,还有单纯。明明刚才还那么生气,现在竟看的有点入迷了,直到陆辰因为不好意思撇过头去,宋秋曼才发觉自己盯着人家看的样子有失礼貌。
“抱歉。”
“是我误解你了。”
她轻声细语,话音柔柔地撩过心间,陆辰的眼睛瞬间睁大,像是在仔细辨别是不是听错了。
“我接了那家伙的电话,好几个女生打给他的,果然是大烂人一个。”说着,宋秋曼别起耳边的秀发,有些不好意思,“你特意过来告诉我真相,我却还痛斥你,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陆辰挺了挺腰板,好像是因为宋秋曼的相信让他的精神振奋了不少,连周围的空气都温暖起来了。
“那个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宋秋曼冷笑了一声,“他呀,正在自食恶果呢,现在想修理她的姑娘恐怕要排队领号了。”
陆辰喝了口饮料,轻笑声,像是对这个结局很满意了。
……
他们不再多言,坐在医院前的小花园里惬意休息,以前他们总是在对立面的位置出现,就算暂时休战也是略带拘谨,终于真真正正的一次,他们不用再去回想之前的矛盾,眼睛里只有星辰。
“说说看呗。”宋秋曼主动开口,她把疑问提出来了。
“你为什么在餐桌上拆我的台?”
这次陆辰也不打算保持沉默了,他用的质问口气回问:“那你呢,为什么要否认孩子的存在。他是你的孩子,不应该很自豪的提起吗?为什么要向沈主任隐瞒。”
“我……”宋秋曼抬起头,饮料差点掉在地上,满是诧异,“我没有孩子呀,我还没结婚呢。”
不对啊!陆辰也懵了,上次她说自己有孩子啊!继续追问道:“我们吃饭时你说要回去陪孩子,那是怎么回事呢?”
“噢!”宋秋曼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真想捶下额头了,最近的事情太多太乱,她一时竟没想起来!
她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和陆辰吃饭,用餐过后以为陆辰要邀请她去酒吧,那个时候他们算不上熟,她是有点戒心的,就找了个回家照顾孩子的借口,当时预料不到和陆辰能发生接下来的事情,更没想到陆辰把借口深信不疑。
“原来……难怪你……”
“我必须要和你解释下,我提到的孩子是我姐姐家的孩子。”宋秋曼正襟危坐,决定实话实说了。
“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说完。”
“当时我用姐姐家的孩子做借口,是想拒绝你之后的邀请,因为曾经我工作中的应酬比较多,所以就见到过一些不喜欢的应酬方式,时间久了,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就找了借口……”
她越说越脸红,很不好意思对陆辰这样的男孩说谎了,还被认真的相信,至少那份“认真”让她心怀歉意。
“今天的事情也是给我上了一课,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她发自真心说出这番话,“你让我相信了只有真诚待人,才会被一样真诚的对待。”
女人的声音很柔软,像只温柔的猫咪。陆辰听完没有说话,但眉眼间的弧度就是最好的答案,这个误解是他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宋秋曼并没有让他失望。
“曝光你们公司的事情是我同事做的。”他也解释起来,“他们已经发帖道歉了,但还是害得你们解散了……”
“唉,实话实说吧,公司倒闭的事情也不能全赖你们,是早就撑不下被催化的结果。只能说,我们的运气太差了。”宋秋曼叹了口气。
陆辰还试图再说明下,却看到宋秋曼轻盈地摇摇头,伸了个懒腰,
“难得我们坐在一起不用吵架了,不如聊点别的吧……”
“我记得你说是猫舍的义工。”
她唇边绽放出微笑,眸光如水,丝毫不逊色于璀璨的繁星。
“怎么样,下次带我去看看吧。”
月光在她的身上镀上了鹅黄色的光晕,陆辰则用饮料瓶半遮着脸,掩饰着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