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就在郭潆心愣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而柔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竟是一道瘦而小的天青色身影静静站在桂花树下盯着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伽南?你怎么还没去睡。”错愕之间,郭潆心脱口而出,继而又有些调皮地笑瞪着他道:“悄无声息的,吓了我一跳。”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我一直站在这树下,你竟一直没有发觉。”伽南边说边走过来,坐到了她对面的石凳上,依旧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郭潆心直了直腰板,故做轻松道:“我能想什么,整日也就是胡思乱想罢了。”
伽南似乎颇有几分兴趣,挑高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女孩子都爱胡思乱想?”
郭潆心坦诚地点点头,“可能是吧?”想了想又道:“反正我是这样,绿萝好像也是这样。”
“你待绿萝极好,根本不像主仆,而更像是姐妹。”
“绿萝待我也好。”郭潆心换了个姿势坐着,微笑道:“在我的家乡哪里有什么主仆之分,人人平等,只要你有本事,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所以即便是到了这里,我也不习惯把人分出个三六九等来。所以我从未把绿萝当成下人看待,我们之间确实不像主仆,准确的说更像是朋友。”
伽南有些不解,“你的家乡不是就在皇城吗?天子脚下应该是等级制度更为森严才对,怎么会没有三六九等之分。”
“我说的是另一个家乡。”郭潆心自然无法和他解释自己是穿越而来,即便说了估计他也不明白,也不会相信。所以这个解释也就省了。
伽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过多追问。
郭潆心又道:“而且我从皇城出来的时候,受了绿萝家人所托,所以我一定要对她好,诺出必行是我的原则。”
“潆心。”刚刚还满脸轻松的伽南,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什么?”她轻轻抬头看着他。
伽南的表情无比认真,“既然诺出必行是你的原则,你是否也能承我一诺?”
“嗯?”郭潆心浓黑的睫毛忽闪了两下,突然捏了下伽南的小脸蛋,笑道:“小孩子要什么承诺,再说了你和绿萝也是不同,即便我们之间没有承诺我也会对你好的。”
伽南目光闪了闪,亮晶晶的,“那是为何?”
“因为你是弟弟呗。”郭潆心呵呵笑着,“弟弟比朋友还要亲,弟弟比朋友更需要我的照顾。”
“只是弟弟?”伽南淡淡地重复着,似还有什么话想说,但犹豫再三,终是吞回了肚子。
郭潆心一本正经地重重点头,“是啊,弟弟!所以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伽南又恢复了一本正经,“我知道你会对我好的,这一点多从不怀疑。但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亲口说你这辈子都会对我好。”
郭潆心突然就有了一种错觉。
花前月下,清风入耳,再加上刚刚伽南说的一番话,为何此情此景那么像两个小情人在呢喃低语呢!
想到这儿,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出来。继而又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一番,郭潆心啊郭潆心,你这是想老牛吃嫩草吗?人家伽南才十一岁,虽然在这里自己只大了他两岁,但是若说上一辈子的年龄,真是大他一轮也不止了。
对于伽南先前的话,她本想打个哈哈混过去,可是当她看到伽南严肃的小脸蛋,再想到伽南那么悲苦的过往,内心立即涌起不舍。
“好、好、好!”她拍着伽南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道:“我答应你,会一直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
本来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但是伽南听了,脸上却微微泛起潮红。
郭潆心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她也发觉到伽南今天不但主动和她说话,而且话还不少。细算一下日子,伽南来到云荒城也两年多了,能这样坐下来和她好好说说话的日子还真的不多。
“潆心。”待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伽南才抬头道:“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是有什么想达成的愿望吗,或是有什么渴求之人或事吗?”
“我?”郭潆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咧咧地将一条腿搭在另一侧的石凳上,笑呵呵地道:“要说喜好吗?你姐我倒是心有三爱。”
“哪三爱?”
郭潆心嘻嘻笑着,“弹琴、唱曲、戏美男。”说到“美男”二字的时候,又吃豆腐一般到伽南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倒不是她真的想吃豆腐,而是伽南不但人长得俊美,而且那皮肤滑滑嫩嫩的手感好极了,最重要的是每次她捏完之后,伽南的小脸都微微泛起红色,这让她更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那渴求之事呢?”伽南继续追问。
“渴求之事吗?”郭潆心摸了摸下巴,转着眼珠道:“自然是渴求兜揣四物。”
“哪四物?”
郭潆心掰着手指头,数道:“自然是黄金、白银,珍珠、玉。”
伽南听完,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僵硬后,又喃喃自语般地道:“心有三爱:弹琴唱曲戏美男;兜揣四物:黄金白银珍珠玉。”说完,有些不解地看着郭潆心。
郭潆心却不管那么多,贼贼地笑了两声道:“怎么样?我这爱好和想法都够接地气的吧。”
伽南虽然听不懂接地气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幽幽地道:“你喜欢就好。”
郭潆心抬头看了一眼渐渐上移的弯月,虽然时辰不早,但却没什么睡意,又歪头问伽南,“你困吗?”
伽南诚实地摇摇头。
“那我们去后花园吧!”
“啊?”伽南愣住。
“我刚来云荒城时曾从皇城带了京城的名酿十里醉来。后来知道都要被舅母收了去,就偷偷留下一坛埋在后花园的枣树下面,细算一下已经埋了四年多了,不如今晚咱们就把它挖出来喝了。”说完,又嘀咕道:“若是不喝,日后咱们搬出去,那酒就要长眠地下了。”
伽南一向都是随着郭潆心的意的,从不反对,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