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
谢织葑固执的别过脸,说什么也不肯点头。
虽被关了些时日,但她的脾气可一点儿也没改。
“如今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这样倔犟怎么成?又不是什么坏事!”
二太太对着女儿少有的态度坚决。
她细声细语的劝道:“不过是去苏家小坐罢了,事情还没有说定呢。”
“织荷都还没有说亲,如何就轮到我了?苏家这么好,爹爹怎么不叫四姐去?”
谢织葑险些眼泪都滚出来了,二太太见了哪有不心疼的。
“就是你爹爹疼你呢,你外祖父家那样子,你当能说到什么好的不成?”
金家的事到底让人避讳,也就是苏家与他们有亲,这才叫谢老爷捡了便宜。
“那苏家就好了吗?我还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呢!那姓苏的比我大上许多不说,还是个连死了两房妻室的鳏夫!”
没错,苏家正要与谢家说的,正是他家的长子,苏善为。
二太太见女儿哭的厉害,心里也只能着急,嘴里劝道:“哪就如此了,苏家的表兄你不也见过吗?之前在宝华寺的时候。”
“那更不成了!”
谢织葑连踩了苏家的地都嫌脏的,又怎么肯再嫁到他家。
别说是苏善为了,任何姓苏的,在她眼里都不是好东西!
谢织葑哭的厉害,嘴里也念着要绞头发。
“那就让她去!”
谢老爷这时进来正撞见这一幕,气不打一出来。
本就厌恶这个女儿,此时哪里还看得下去。
当即就丢了把剪子在谢织葑跟前。
“你绞啊!绞了正好当姑子去,你祖母的小佛堂我看就好得很,那苏家哥儿不是就好这一口吗?正正好了。”
谢老爷说的,就是墨韵堂里的惠满小师父,她同苏善为也有些纠葛,她如何到的墨韵堂暂且不提,苏家为这事儿也是没少头疼的。
都道这苏家大哥儿古怪得很,不爱红粉青丝,倒对尼姑的秃瓢爱得紧。
他先前两位妻房也是一对儿姐妹,听闻皆是貌若三春之花,只如此也没能让他忘了那宝华寺的小尼姑。
“……”谢织葑只不住的抽泣,她真不知道自己去了苏家会做出什么来,她能动一次手,自然也能动第二次。
“哼!日子就订在下月初三了,准备准备吧!”
谢老爷连多看也不想看一眼谢织葑,这实在是叫人难受得紧。
“初三?”二太太的眉毛又锁在了一处:“可今儿已是十九了,如何这般仓促……”
谢织葑只能心中暗恨。
日子为何这般仓促自是有道理的,原来那小沈氏去世尚有五个月的身孕,她又死得蹊跷,苏家恐有脏东西作祟,便要先接了新妇冲喜。
这事儿,谢老爷自是知晓的。
“他这是甩包袱呢,竟这般对我……”
谢织葑心中怨气满满,几乎凝成烟,熬成水。
只是无人可诉,心中憋闷,七妹阿蘅见此,便央了母亲与谢织葑结伴去宝华寺山脚散心。
眼下日头正大,姐妹俩坐在一处凉亭中,竟也无话可说。
“也不知织蒽的病好些了也许。”
自打杨府毁了,也成了京里的一桩异事,杨大人是朝廷命官,无端端在城郊丢了性命,也叫人心慌。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恶人,今上下令定要捉拿那恶人归案。
如今这差事正落到了吴茂希头上,他如今是东京府里一个推官,他本想参军去的,谁道半路上叫老爹逮住打了个半死。
他一气之下便找人使了些银钱捐了个官职,横竖是不肯去科举的。
此时,吴茂希正无事可做,带着两个表妹一处往宝华寺去打发时间。
“那些秃驴有甚个意思,没啥可看的,不如就在这山脚下玩耍,再叫几个作唱的一道,岂不美哉。”
这人还是一脸的痞气,说什么也不肯成婚,硬生生把人家田家姐儿拖成了个老姑娘。
只是他既不肯退婚,也不肯迎人家姑娘过门,着实叫人生气。
“开什么玩笑,真早退了,岂不是要叫老头打起我?算了算了,且再叫我松快几年……”
就他这模样,谢织葑真为田小姐心疼。
但她眼下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过了好一会儿才来了几位穿红的姑娘,为首的那个正是京中炙手可热的郑行首。
她如今年岁也不大,只少了一团孩子气,半抱着琵琶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胳膊来。
郑行首生的并不如何貌美,至少比不上谢织葑认识的那几个,只她笑起来唇角圆圆的两个梨涡,又会说话,不免叫人心生喜欢。
这下可好,郑行首一来,吴茂希立马将谢织葑姐妹二人抛之脑后。
眼见着这人一时半会是消停不下来的了,两人只得自个儿带了些人往山上去了。
“唉,早知道就不叫他来了,都怪阿芝,叫他出来还同我推脱,说什么要温书,定是舅母不许他出来,等舅舅回来了,我非告他的状不可。”
谢织蘅嘴里的阿芝就是她吴家的表弟,也是她的未婚夫,两人自小有的婚约,只等着吴茂芝有了功名,两人便要成婚。
“我看他的书念得也不怎么样,和希表哥一样又糊弄我呢,每回出来都只顾着和那女人一块儿……”
“他不出来,你去寻他不就成了,反正你也是常去的。”
“才不想去呢,我只想在外面痛痛快快的玩儿,也不知舅舅替我寻的小马何时才能送来……”
“你是不耐烦听你舅母啰嗦吧?”
果然,谢织蘅一张小脸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
她一向不耐烦听人说教,三太太又惯着她,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说她。
只是吴夫人一向不喜欢谢织蘅的性子,当初也是捏着鼻子认下的婚约。早看她不顺眼的。
“哼,反正我也不喜欢她……”
“又胡说什么呢,仔细叫人听到了,又去你舅母那儿说嘴。”
“哼!”谢织葑气呼呼的将谢织葑甩的老远。
走得到挺快的,谢织葑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停下了?”她见谢织蘅突然停住了,也往前看去,又是一个熟人。
“苏善为?他怎么在这儿?”
青色袍子让苏善为单薄的身体显得摇摇欲坠,他几乎瘦得快没个人形了。
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呆呆的盯着溪流里的纸钱,身形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