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目看公皙晚对自己满脸的黄泥毫不在意,不禁心下有些佩服,便定下心神,注意着树洞外六人的动向。
聂虎盯着地上的大土坑,目露沉思之色。他可不认为这是公皙晚所为,这样的土坑即使他一时不查,落了下去怕也有些棘手,毕竟这种下三流的手段,在修仙者中确实闻所未闻。
“难道还有帮手?”杨铭看着地上的土坑说道。此次对百花院出手,却没有斩草除根,跑了公皙晚,事情败露,恐怕后果就严重了。
“你们分头追查,我在这里搜一遍。”聂虎对其余五人说道。
阿一阿二吃足了百花院的苦头,让自视甚高的他们,恼怒非常,听了聂虎的话,立即驾着飞镰向这个方向搜查而去。
灵兽山杨铭等人互望一眼,各自选了个方向而去。
聂虎围着土坑转了一圈,便四处探查了起来。
光目与公皙晚在树洞之中,距离六人并不远,他们之前的话,尽入两人之耳。
公皙晚的眼中露出了焦急之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那里面放着三枚记名玉牌。看来在她心里,百花院能否续居天灵洞府显然重过自己的性命。
光目却是紧张地注意着聂虎的动向,一但被其发现藏身之处。他可不认为自己能立毙这个乱煞宗的领队之人。只要稍作迟延,另五人返回,自己就绝无活命的机会。
光目略一沉思,忽然闭目而立,全身慢慢覆盖起青色的符文。
是修罗功。公皙晚看着光目身上的歪歪曲曲的符文,显然与平时所习的阵法法器上的符文大相庭径,似乎有着根本上的不同。而与她看过的几部从阿修罗功法改良过来的功法里面的符文系出同源,便隐隐猜到。
那青色符文覆盖住了光目全身,便一闪而隐入了光目体内。光目手持黑刀,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站定不动。
公皙晚看着光目这一系列奇怪地动作,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闪着不解地光泽。
光目对公皙晚的不解眼神视若不见,一边保持着奇怪的姿势,一边注意着聂虎的行迹。
聂虎在附近的一棵棵树上,飞快地跳动。每跳到一棵树上,都抬起黑亮的眼睛在枝叶之间搜索。
聂虎从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上跳了过来,这棵树似乎已经有些老态,枝叶已经开始稀疏,树冠顶处已经只剩下零星几片树叶在风中抖动,只是顶部以下,还算郁郁葱葱,勉强可以藏下一个人。
聂虎不准备在这棵树上停留太久。他略扫了一眼,便看出那树枝间绝没有藏人,刚想跳往相邻的另一棵树时,忽然看到缠绕交错的树枝底部有一个黑乎乎的大洞,洞里发着淡淡的红色莹光。
就在此时,那淡淡的荧光中突然显出一对亮晶晶的珠子,如人眼一般向他注视。
霎时,一道黑练横劈而出,气势惊人,树枝树皮树块寸寸断裂,四散而开,那黑练瞬间就到了聂虎的眼前,聂虎只来得及把法器往身前一架,再也无暇做其他动作。
黑练击在了聂虎的法器之上,直震得虎口处生疼,将聂虎打地倒飞出去。
聂虎向黑练来处望去。那对亮晶晶的珠子正是人眼,人眼的主人却是一位二十岁出头,丰颊朗目的英俊少年,少年身旁站地虽然满脸黄泥,但是一看她的服饰,聂虎便瞬间认出,不是公皙晚又是何人。
光目在树洞中击出天魔八步的第一刀,将聂虎连带半颗树一起击飞。
此时聂虎尚在半空中,光目已经踏出了第二步,一种更加惊人的气势,从其周身散发而出。
聂虎的眼角一跳,在半空中,右手一抄,一张符箓就捏在了指间。
这张符箓是他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就是筑基期的修士一击,他也有绝对的把握保命。只要他稍拖延时间,阿一阿二一到,他一定将眼前的二人碎尸万段一泄其愤。
聂虎正想将符箓激发,一股并不算强烈的神识波动击入了他的头里,他的心神忽然一恍。
光目第二刀已然劈出,黑色的长练冲天而起,向着聂虎当头而下。
聂虎刚从恍惚的心境中恢复,就看见带着滔天气势的黑练已到了眼前。
他的眼中露出了极度惊恐之色。“不!”随着一声满是不甘地惊呼,聂虎被黑练如劈柴一般当头劈开。
光目打完第二刀,丹田内所剩的灵力已经不多。公皙晚本就神识耗费不少,刚才又释放了一记神识攻击,早已目色沉沉,随时会昏迷过去。
光目再一次拦腰抱起了公皙晚,一把从半空中聂虎的半片儿尸体上取下储物袋,夺路而去。
公皙晚终于不支昏倒。她闭目前看到光目又揽住了她的腰。
“又来。”公皙晚只来得及轻轻地嘟囔了一句,就昏在了光目的肩上。
光目抱着公皙晚在林中窜逃,因为白的听力的帮助,其余五人的行踪他了如指掌。
料敌于先,见缝穿插,不一会儿就逃到了五人的外围。
阿一看着聂虎的尸体,愤怒地裂着嘴,龇牙道:“少门主怎么派这么个白痴来领队,丢了玉牌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杨铭看着聂虎裂为两半的尸体,却有种兔死狐悲之感。修仙之路处处荆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了自己。
杨铭正这样想着,忽然一张白惨惨的手从其后背穿胸而过。
“既然我们的玉牌丢了,就拿你们的代替吧。”阿一收回了血淋淋的右手,目色狰狞地说道。
其余二人见事不妙,俱是转身而逃。
阿一阿二相视一笑,两把黑色镰刀,并排而出向二人射去。
灵兽山的老者被阿二的黑镰一刀削去了半截身体。老者眼睛中最后的画面是一双腰部以上全消失不见的双腿正在向前奔去。
风简正快步逃命,忽闻身后呼呼的风声,脸上露出狠辣之色。圆弧刀刃向后猛斩而去,一击打出,一张符箓陡然在脚部一贴,头也不回地向林中飞奔而去。
“我挺喜欢那小家伙的。”阿一阴惨惨地一笑说道。
“有股子狠劲。”阿二附和道。
光目抱着公皙晚轻轻放在在一棵树的枝丫上。公皙晚沉沉睡着,两条娥眉紧紧蹙起,双手紧紧得抓着储物袋。
光目撩起自己的衣角,轻轻向公皙晚脸上的黄泥擦拭,那黄泥早已干硬,一碰即碎,公皙晚的半边俏脸露了出来。
似乎光目的动作干扰了她,她嘟囔了一声,眉头蹙地更紧。光目迟疑了一下,终于停下了手,静坐在了她对面。
其时,已近黄昏。
暮色四沉,晚风如拂。
光目看着公皙晚一半黄泥,一半俊俏的怪脸,莫名噗嗤一笑。
月上树梢的时候,光目终于也困的再也撑不住。他在脑里告诉了白,注意四周后,也沉沉睡去。
月上中天,冷光如洗。
公皙晚悠悠转醒。她蓦然坐起身,向四周看了看,看着睡熟的光目,用神识一翻探查,发现四下无人,终于安心地坐了下来。
她一直攥着储物袋,手心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打开储物袋,翻看了一下里面的玉牌,竟然多了三枚。
她看了看对面熟睡的光目,目露了然之色。
她想伸手将光目摇醒,纤手将触到光目衣襟时却停在了半空中。公皙晚静静地看了光目一会儿,步法轻盈地跃到了相邻的树上,几个起落就在月色中消失的身影。
只有光目沾满黄泥的衣角在夜风中兀自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