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话呢，怎么卖？”
女人眼中划过一道杀机，森冷的寒意激得商贩一惊，顿时什么邪念都收了回去，乖巧又卑微地腆着脸说：“不要钱，送您。”
在姜城黑市待久了的人对待危险有着更敏感的直觉，从这个女人身上，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商贩的配合并没有让黑袍女人有收敛的意思，反倒挑剔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将贝壳手链随手挂在左腕上，右手开始在摊子的其他货品上游移。
她挑了半天，好像只有最开始的贝壳手链能让她感兴趣，从袖子里拈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绣花钱袋，抛给商贩：“赏你了，别弄得好像我占了什么便宜一样！”
上位者的恶趣味，在她缓慢又不屑的语气里暴露无遗，等她走开之后，商贩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子，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钱袋，刚打开袋子口就瞪直了眼：里面放着的，竟然是满满一整袋的玉石叶子！
黑市上的玉石叶子今年价格暴涨，一片就等同于八百两黄金，这里却有这么大的一袋！商贩竭力控制住抽搐的面部，甚至演技到位地撇了撇嘴，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
隔壁和对面摊子的商贩一直注意着这里，看见他自然流露的不满之后，纷纷露出明白内情的笑意——这里的人谁没被坑骗过呢，看见这种情形，理所应当地以为他是被女人耍了，里面一定是不值钱的东西，比如说碎石头。
卖出贝壳手链的商贩乐得被他们误解，要是人人都知道他发了大财，那才真是死路一条呢！他却不知道，就是这个表情让他险些遭了命定的死劫。
黑袍女人悠然地甩着手链在黑市街道上走着，距离那摊子已经有将近百米的距离，然而她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轻声嘲讽了一句。
“人啊，贪心不足，永远都没有满足的时候。不过只要他们还有怕的东西，那就有了弱点，好操控得很。”
“徒儿，你说对吗？”她脚步微顿，妖娆的眼睛瞥向身侧跟着的娇小身影。
被她称为“徒儿”的黑袍人身高大约一米四的样子，娇小无比，一袭宽松的黑袍对她来说长得拖地，只能狼狈地用双手拽着袍子后摆避免被绊倒。
听见师父问话，她下意识一哆嗦，战战兢兢地答：“对，对的！师父说的都对。”
女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要是早这么乖巧，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她的徒弟怯懦地讨好道：“徒儿再也不敢了，师父，求师父赏徒儿一个新皮囊吧……”
她们对话的时候，萧佑薇已经奔到了附近，白灵眼尖，看见贝壳被那个黑袍女人带在身边，着急地想去救小伙伴，却被萧佑薇死死拉住了。
白灵叫着：“你别拉我，我要去救小紫儿呢！”
萧佑薇没好气地传音给它：“你安静一下，那个女人不简单，好像就是我的那个仇人，你要是贸然惊动她，我可没把握救回你！”
白灵愣怔了一下，这才想起之前小紫儿说过不想被污染，当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仔细看了看那个黑袍女人才算明白了。
这股冲天的煞气，她……她得杀过多少人才能沾染上这么浓厚的煞气啊……小家伙瑟缩在萧佑薇手指缝里，可怜巴巴地期待道：“那，我们俩联手，能打过她吗？”
萧佑薇苦恼地咬紧下唇，这问题可不好答。
白灵算是个辅助型的灵，战斗不怎么指望得上，而自己……
生息决可以驱除邪祟不假，可是堙灭决本就是针对生息决创的，她刚刚已经观测过，那个和芷兰身形相似的黑袍女人气息比自己强多了，正面打起来肯定不是对手。
而且黑市位于姜城地下，如果这里闹出了什么大动静，难保上面不会受到牵连。天女前辈能留下那些灵阵和圣物白灵，难保不会留有其他监视的东西，如果像老道一样托梦找她算账怎么办？
她一个人可抗不过整座姜城。
这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的气息，强大却混乱，混乱中又有一种高于天道的意志在隐隐镇压，这种玄乎的感觉，就好像芷兰的身体里出了奇怪的问题。
比如说……灵魂掉包。
这个世界原有的芷兰、穿越者芷兰，除了这两个灵魂的残余味道之外，还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灵魂气息，远远观望着就让她有强烈的危机感。
“打不过，只能想办法智取了……白灵，你是不是能帮忙变幻容貌？”
萧佑薇想起了前几天看过一本典籍里的记载，说天女前辈曾经用圣物改换外表，蒙混住了袭击姜城的强大敌人，将其诱至远处击杀，没有伤害到城中百姓。
所以才有此一问。
毕竟用江湖手段易容出的相貌，在普通人眼里可能完美无瑕，可是在他们这些半修士眼里，和没有一个样。
白灵眼睛也不眨地点头：“我能！你要什么样的？换了之后就能把小紫儿带出来吗？”
眼看着黑袍女人就要脱离视线，萧佑薇放出一团毫无灵智的生息，伪装成姜城灵阵里逸散出来的灵气，不远不近地吊在师徒俩后面，然后带着白灵钻到一间废弃的小黑屋里。
她先通过灵识沟通大致描绘出自己需要的容貌，白灵看了一眼，信心十足，“没问题，你瞧好了！”
如果这里有光线的话，可以看到萧佑薇光滑白皙的面部一阵有节奏的颤动，继而那些肌肉和骨骼开始变化，这里垫高一些，那里减少一些，下巴要拉宽，额头要略微凸起，方方正正，五官弃去女子的柔美，将原有的几分英气加深。
没错，她给自己设置的新装扮是男子的身份。
长相算不上十分俊美，但是英气勃勃，目光清正，一幅正直可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