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陪你一道。”
萧佑薇思量了一下,傲娇地别开头:“勉强准了。”
她这一偏头,恰好把精巧的耳朵送到了他唇边,陶九知含笑轻咬了一口,“那就谢谢小相公了。”
一句话又让她红热了耳根。
这人去了厨房倒腾吃食,她独自坐在窗户边上,突然觉得前生的一切过往就是场大梦。
那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自己,是善良的,天真的。遇上组织献血她会去参与,网上的诈捐她也可能会半信半疑地出一分力,事后有人笑她傻,也就和和气气地一笑而过,顶多配合着笑骂两句。
是环境改变了她吗?
她学到了前世永远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过的是与那时截然不同的生活,到后来她习武,修法,观人观天,心却慢慢裹上一层冷冰冰的铠甲,只要判定为敌方,就可以毫不留情地下手。
或许,骨子里就是冷的吧。
前生有法律和道德保护着大多数平凡人,于是她可以善良。
今生,从她回到贺兰城第一次遇袭开始,已经奠定了之后的不凡之路,她若是不改,就会把这条路走死,就像原著里那个娇蛮单纯的原主一样。
而在陈悠出现之后她渐渐明白了,她可以花时间去积蓄力量,可是她的敌人都在进步,如果被她们超在前头,她还是只有死。
算了,还找什么借口呢?反正她的选择就是活。萧佑薇长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坚毅,她不会认输,如果必须有人出局的话,那人也绝对不会是她。
姜城为了庆祝少主的大婚,已经处处张挂了上好的红绸,喜气洋洋。
萧佑薇看在眼里,觉得有点想笑,因为就她所看见的,街上任何一个男人看起来都比新郎官姜旭元还要开心,那是从心底里透到眼中的期待,全无作假的成分。或许是因为萧云琪第八天女的身份被公布了,姜城人都在为天女的回归而高兴。
不高兴的是圣宫。
姬娜坦白和她说过,希望公布她第一天女转世的身份,以免日后再说明时,人们已经先入为主地接受了第八天女,反倒觉得她没那么尊贵,被人压了一头——这样的结果是圣宫不想看到的。
可是萧佑薇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第一天女的名头太响,如果强行安在她头顶,只怕会引来无数人的窥探,对她的行动形成约束,不利于她之后的暗杀。
而且,第一天女前辈可能是飞升到了上界,哪来的什么转世?再说姜城终究还是信科学胜过信仙灵,她空口无凭地告诉人家说天女飞升成仙了,八成没几个人会信。
她接受圣宫款待是付出了劳动的,问心无愧,没想到后来白灵每天亲昵地和她待在一块,更加坐实了转世的说法。无论她怎么否认,姬娜等人只会用忧伤的神情控诉她为什么还没恢复记忆,次数多了,她就放弃解释了。
然而对于圣宫之外的大多数姜城人,她怎么好占着前辈的名头享受他们的尊崇?因此,外面的姜城人并不知道天女转世这一说,偶有人私下谈起,因为没有圣宫这个官方机构为传言正名,久而久之也就散了。
大婚前夜,内城特意举办了一场民间的欢庆活动,人人都换上年节时候才穿的盛装,开开心心地出门玩闹。到了晚上更加热闹,天上是各色烟花,地上是杂耍焰火,人们载歌载舞,庆贺明日的婚礼。
陶九知牵着萧佑薇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男子秀致,女子清雅,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他偏头望着心上人,满足地笑道:“真盼着他们的婚礼早点结束。”
萧佑薇斜他一眼,“结束有什么用?还要他们心甘情愿大开城门才行啊。话说……近来有三姐的信吗?”
陶九知为她这句称呼一喜,继而颇有诧异地问:“你没收到?”掐算了一下时间,那时候她大约是在来姜城的路上,应该是错过了。
停顿了一瞬,他笑道:“三姐姐先前告诉我,她怀了个不省心的娃娃,被禁在家里不让出门呢。”
萧佑薇愕然,噗嗤一下笑开,“这,怎的这样快,哈哈。”突然有点尴尬,等到三娘这胎生下来,辈分可就怪了,既是她的弟弟妹妹,又是这人的小外甥。
她戳着他滑嫩的脸蛋问:“你说你啊,是怎么保养的,一点都看不出岁数呢。”
陶九知瞬间切换委屈模式,控诉道:“你,你嫌我老?”
“没有没有没有。”萧佑薇赶紧摇头,安抚说:“我是怕我将来老得比你快,让人看着多不搭调。”
他歪头想想,傲娇地哼了一声,死活不吭气了,让她哄了一阵才嬉皮笑脸地说:“我逗你的。”然后遭了一顿萧式乱拧。
两人嬉笑打闹间,一枚铜绿色鬼面令牌无声无息地从陶九知身上掉出来,诡异的是,这种金属材质的令牌,掉在地上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两人毫无所觉,相携去别处看灯了。
一只白皙细嫩的手从上方伸来。
粉白色的罗裙覆在地上,似是开了朵娇艳的花。
衣裳的主人是个正值芳华的少女,面覆粉纱,华贵里透着少女的俏丽,剪水双眸脉脉含情,倾世容颜若隐若现,她也不在意裙摆沾了灰尘,专注地将那令牌捡起来,翻来覆去看了会。
旁边的侍女见街上人来人往都在往这边看,小声提醒了一句:“郡主……”
侍女从大越跟随她进入姜城,不出意外的话,大婚之后也会继续陪伴在她左右,是如夫人为她准备的绝对忠仆,当然知道小主人过去对监察使的爱慕,见她这般珍惜地去捡监察使落下的东西,理所应当地想歪了。
人多嘴杂,她不便多说,只好小心提醒萧云琪注意一下街上还有许多行人。
萧云琪不耐烦地皱起眉。
“知道了。”
她把鬼面令牌攥在掌心里,眼底有一抹绿火飞速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