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盈袖斜挑黛眉,拂袖在一旁的敞椅上落座,洒脱矜贵之气不自觉流露。
“殿下这是信了盈袖?”
穆柒寒眉眼一扬,早知道她与一般女子不同,这份洒脱也是平常女子不曾有的,自己的选择当不会有错。
他点了点头道,“香大小姐既然向在下抛出了橄榄枝,在下焉有不接之理?”
香盈袖弯唇一笑,食指在唇边轻轻扫过,“殿下命人三顾香府,其诚意盈袖自当感受得到,此番前来便是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知殿下想要如何做?”
穆柒寒知道她这是在试探自己的能力,便也没做隐瞒,缓步从书桌上取来一本书,“效仿当年璟国三王之乱。”
“喔?”香盈袖语气上扬,满是兴趣,“殿下是想用凤帝师那一招?”
穆柒寒颔首,“二哥和三哥都不是善罢甘休之人,我若是风头盖过他们二人他们定会想尽办法除掉我,所以我不能处处处于被动,当先发制人。”
香盈袖眉眼间划过一抹流光,快如闪电令人捉摸不透,“殿下不顾念兄弟之情?”
穆柒寒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般,嘴角冷嘲,“他们若是拿我当兄弟我自不会与他们争什么,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们没有一日断绝过想杀我的心,既然他们都不顾念兄弟之谊,我又何须顾忌所谓的兄弟之情!?”
他声色淡淡,简单的一句冷嘲热讽道尽了这多年来的刀光剑雨,没有强势的母亲庇佑,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爱护,从一出生起便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长公主处处压制,南阳王时时提防,两个哥哥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死,哪怕表面上做的再天衣无缝又岂能掩盖内心的苍夷。
穆柒寒见香盈袖垂首不语,不禁暗嘲一声,“你定也觉得我太心狠手辣!”
香盈袖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不!”
穆柒寒愣愣地看着她不敢置信。
香盈袖红唇轻勾起一个残忍的笑意,“如果是我,我会让所有想要害我之人生不如死,不管他是父亲还是兄弟,夺走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将他们捧到高处再狠狠跌落云端,让他们也尝一尝被碾落成泥的滋味,再手刃他们!”
这才是她香盈袖最真实的想法,残忍而绝情,所有害我者百倍奉还!
穆柒寒盯着她残忍冷漠的双眸,缓缓笑了,“怪道香大小姐会与穆某合作,原是知己良朋。”
香盈袖徐徐轻笑,“能与殿下合作是盈袖之幸,只不过……”
穆柒寒看着她,“香大小姐但说无妨。”
香盈袖眸光微闪,“只不过作为条件,我助殿下拿到想要的,殿下是不是也应该了却盈袖的一桩心愿?”
“喔?”穆柒寒感兴趣地挑眉,“是何心愿?只要是在穆某的能力范围之内穆某定当竭尽全力。”
香盈袖动了动唇,缓缓吐出三个字。
“九!朝!匙!”
穆柒寒猛地望向她,脸上满是难掩的诧异,“你想要九朝匙?”
香盈袖理所当然地点头,“九朝匙就放在南阳王宫的禁地,而只有历代帝王在继任时才有进入禁地的资格。”
穆柒寒眉心轻拧,“所以这才是你要助我的真正目的?”
香盈袖一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殿下想要王位,而我只要九朝匙,殿下登基之日便是你我合作达成之时,何况九朝匙对殿下并没有什么用处,用它来换一个王位岂不两全其美?”
穆柒寒蓦地沉眸,冷哼一声,“九朝匙乃是我南阳历代帝王世代守护的东西,岂是你说要就要的!”
这是变相的拒绝了?
香盈袖也不恼,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九朝匙不过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钥匙罢了,仅凭那人的一句话南阳便要做一辈子的奴隶世代守护吗?殿下应当知道只有拿到七把九朝匙才能打开朝华圣殿的大门求得那人的一句承诺,这九朝匙被各方势力觊觎纵然你南阳的禁地再坚固也有被粉碎的一天,与其让它落到他国之手殿下何不成全盈袖,左右我不会拿它去做对南阳对殿下不利的事情。”
穆柒寒眯了眯眸,香盈袖口中的‘那人’指的是朝华圣尊,但是,“我如何能相信你拿九朝匙不是也为了这七国,以你的才智谋略非常人能级,若是你也想要一统七国我南阳岂不是要成为助纣为虐的帮凶!?”
香盈袖抬眸回视他,满是嘲讽,“你当真以为他有那本事一统七国?若是他当真是神何不自己做了这七国之主?还有,若是我当真有这野心何须倚靠他人,凭我自己的能力一样可以颠覆七国,莫说七国,就是朝华我也一样探囊取物。”
这话太过大逆不道太过自负,而是从香盈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般的理所应当。
她就像一只浴血而生的凤凰,携带者世间所有的风华而来,那般嚣张狂妄,那般炙热灼人!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香盈袖垂眸不语,穆柒寒目光复杂地盯着她许久,书房的沙漏落下最后的细沙,穆攸扬幽幽开口,“你要九朝匙做什么?”
香盈袖轻哂一笑,“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穆柒寒微愣,“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香盈袖轻笑一声,“殿下还是不要追问太多的好,总之我不会对南阳有任何不利,殿下尽管放心。”
知道她是不想说,穆柒寒掩去心里头的失望,有些复杂地道,“但是你怎么确定我能够坐上王位?二哥和三哥应当是你更好的选择才对。”
香盈袖又回到一副温柔浅笑的模样,半是调侃道,“殿下这是不自信?”
穆柒寒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自然不是,只是比较好奇。”
香盈袖了然点头,“既然殿下问了,我便也不隐瞒。”
穆柒寒暗含期待地看着她,她为什么会选上自己,为什么会跟自己合作,他此刻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在三位殿下之中,目前看来最有利的储君人选应当是端亲王,他的母妃是颇得盛宠的云贵妃,身后又有偌大的百年侯府支撑,现如今我父亲也与他站在了同一战线,当然,端亲王自身也颇得王上倚重,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一些大大小小的朝事,但是,这只是别人以为的,真正有优势的人选应当是睿亲王才是,他这么多年装纨绔装风流不争不抢,别人以为王上只是偏袒宠爱他,殊不知这或许是王上的手段,为了保护睿亲王不被端亲王视作眼中钉,但是睿亲王有皇后这个筹码,云贵妃与皇后向来不合定然也是没有对睿亲王掉以轻心,这么多年两人明争暗斗,甚至在朝堂上公然作对,不会隐忍,不懂分寸,王上尚在位一天便决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对王位的觊觎和野心,此二人也是愚不可及。”
香盈袖看了穆柒寒一眼,恰巧望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炙热,黛眉几不可见的一蹙,随即舒展不流出任何情绪,“至于殿下你,虽然看起来处于弱势,没有母家支撑,也不得王上倚重,但是殿下你有军功有兵权,只要稍加利用这两点便能有所突破。”
穆柒寒没心轻蹙,“所以你才让我亲自处理崇州民乱?”
香盈袖点了点头,“你有兵力可以镇压暴动的民众,你王族的身份可以代表王室抚慰百姓,这样一来既得民心也能让王上暂时打消收回你兵权的心思。”
穆柒寒缓缓勾唇,“香大小姐果然谋略过人,在下佩服。”
香盈袖眉眼微弯,“过奖。”
穆柒寒眉眼间染上笑意,“不知道接下来香大小姐有何打算?”
香盈袖站起身抚平裙摆上的褶子,“穆攸扬有拉拢我的意思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前几日我虽拒绝了但也给他提了个醒,相信过不了几日他便会来拉拢你。”
穆柒寒挑眉,“是要我与他合作的意思?”
香盈袖扬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如今你最大的对手不是穆攸扬而是穆景睿,他有王上的宠爱胜过一切,只有打消穆攸扬对你的疑心信任你,你们一同拔掉穆景睿的势力,接下来穆攸扬就好对付多了。”
穆柒寒食指轻轻摩擦着书桌的边沿,轻声呢喃道,“你与半月公子的大婚将近,父王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官职想来也是为了牵制你,若是让他发现你与我之间的合作可是会对你不利?”
香盈袖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关心起她的安危,愣了一愣,随即一笑,“此事我自有打算,殿下不必担心。”
从王府离开,香盈袖先去了一趟流衣阁换回自己的衣裳才与心焰一起光明正大地出来,坐上马车回府。
香府上下俱是一片喜庆的红色,现如今府里没有女主人,便由三姨娘与宫里的嬷嬷一同张罗。
香盈袖看着这满府上下的灯笼红绸,眉眼间染上笑意,这场大婚虽是南阳王用来牵制自己的,但是心里那一丝期待与甜蜜却逐渐扩散充斥了一整颗心脏。
回到简笙居,香盈袖随手抓了个忙里忙外的丫头问道,“姑爷呢?”
丫鬟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回大小姐的话,姑爷方才出去了,交代奴婢告诉您一声。”
香盈袖蹙眉,“他去哪儿了?”
丫鬟茫然弟摇头,“姑爷并没有仔细交代。”
香盈袖摆了摆手让她去忙,转头对心焰道,“你速去找一找,现在正是非常时期,若是被南阳王看出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心焰张了张嘴,本想说让她不必担心姑爷本事大着呢,但是转念一想又赶忙闭嘴,现在还不能让小姐怀疑姑爷的身份,便点了点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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