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哪来的这么多的银子?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这边今天会上门要债啊。是他们的财力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料?还是自己这里出了内奸了?他恶狠狠地看向廖小七,如果有内奸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怪不得人说一事不忠,终身不用。脚踏两只船的家伙!事已至此只能采取第二套方案了。
于是,主意拿定的贾掌柜大叫道:“这些银子都是假的,他们还不了钱就用假钱来糊弄我们,我们去收他们的布料、收他们的机器来抵债。”
“对,他们不仁我们不义。”
“弟兄们上!”
跟着贾掌柜来的伙计们就要上前抓人、抢钱。
“你们瞎了狗眼,这银子是真的假的分不清楚?”张婶义愤填膺地叫道,随即明白过来。“噢,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是来要账而存心是来捣蛋的。”
“好你个臭婆娘,竟然敢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伙计中几个壮汉向着张婶就跑了过来,她周围都是些女工,见到这些气势汹汹来意不善的家伙有的吓得大叫起来,纷纷后退,有的扭头就跑,也有几个胆大的尽管面无血色却仍然没有退缩。
眼看着这几个人就要冲到张婶她们面前,伸出手就能抓住张婶她们的衣襟,就在此时,只见众人眼前划过一个黑影,哎呦,哎呦,这几个人却一下都倒在了女工们面前。原来正屋那里飞过来一个马扎直接就砸在了领头人的小腿胫骨上,他始料未及一下痛得跳了起来,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因为惯性仍然向前冲,结果撞到了他身上反而把他撞到了,他的身体又成为绊马索把他后面几个人一个又一个绊倒在地上,于是他们就像叠罗汉似的堆在一起。那狼狈的样子让女工们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还没到过年哪,磕什么头?”
“磕头也没有赏钱。”
这时候,刚才跑开的女工又跑回来了,手里一个个拿着扫帚、铁锹、木棍,甚至烧火棍等家伙什,原来她们不是害怕偷跑,而且去找工具了。“怎么样,怎么样了?”她们一个个着急地问,然后就看到摔倒在地上正挣扎的要爬起来的人,也都掩嘴大笑起来。
“大家都做得很好,我不会亏待大家的。”杜玉清走过来嘉许称赞道,这些工人哪些勇敢,哪些畏缩,哪些会动脑筋去找工具她刚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在整体当中,女工可比男工们表现得更仗义,已婚的妇人又比姑娘强悍。这在她心里都有了计较。
女工们看到她都激动地叫了起来:“东家,东家。”有的人更是兴奋地说:“刚才就是东家把马扎扔了过来,那可真准。”“东家可是有武功的!”尤其是娥娘这些曾经被杜玉清救助过的女子们更是激动,看见她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
“好,大家后面要量力而行,不要太冒险,能找到工具的就找工具,力气小的就躲在后面,或者找绳子把这些人都给捆上。我们马上就有人过来会保护好大家。”
“好嘞!”女工们兴奋地分头行事,一个个情绪高涨。
贾掌柜见势不妙,本来想抓住张婶杀一儆百,谁知这招不灵,不过对方就是这么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我们还怕你们不成?我把你们都抓起来,还不是任我搓圆了捏扁了。他阴险地笑道,随即大叫起来,“杀人哪,这些人欠钱不给,还有打人,没有天理啊。”后面跟着的伙计也纷纷叫嚷起来。
他们的喊叫就好像是信号,从院门外冲进黑压压的一队人来,他们手上挥舞着哨棒和刀子气势汹汹地就朝着杜玉清、张仲祥他们杀来,还有的人在廖小七等人的带领下向仓库、车间奔去。
对方一下出现了这么多的人,刚才情绪高涨的工人们一下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感到了害怕了,对方可都拿着武器,对付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良民可是绰绰有余。
正在这危机时刻,张仲祥一声呼哨,一下从各个房间里、工坊里跑出许多人来,甚至院墙上也冒出几个人来,他们手执哨棒,虽然身穿便服,但各个高大健壮,把手中的哨棒舞得呼呼生响迎头痛击这些冒犯的敌人。这是我们的人!工人们一下高兴地拍手欢呼起来。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贾掌柜带着的最早的一批伙计已经冲到了工人们面前,他们亮出身上藏着的短棍和刀子就向工人们逼来,企图把他们威逼利诱拉走。就在此时,工人们就见杜玉清等人率先冲向了歹徒。工人们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的东家真是会武功的,心里不由热乎乎地又是兴奋又是感动,这东家平时就对她们好,他们拿的工钱不仅是外边最多的,还常请老师傅来指导他们提高技艺,然后再给他们更高的工钱。刚才她说会保护好大家真的就冲在最前面保护他们,这么好的东家去哪里找啊。
于是工人们群情激昂热血沸腾,抄家伙的抄家伙,徒手的徒手,找家伙、绳子的找家伙、绳子加入了杜玉清他们的队伍,双方战成了一团。前面的打,后面的人一拥而上抓手的抓手,压脚的压脚,然后捆绑,然后扔在了一起,大家配合默契,简直是形成了流水化作业。
张仲祥身边除了留下他和两个人看着银子,其他的也投入了战斗,去叫救兵的人还没回来,他们还得坚持一会。张仲祥居高临下能够把局势看的十分清楚,虽然比较之下他们的势力暂居弱势,但不差多少,其中居功至伟的就是杜玉清三兄妹,他没有想到他们兄妹几个武功这么高,他们以一当十,让敌人无法近身,甚至他们的小厮和丫鬟各个也都是好手见一个揍一个。还有一点就看出杜玉清刚才头脑灵敏想法周到了,被他们打到在地歹徒被工人们都像粽子一样困得结结实实地丢在一边,这不仅有效地减少了对方的生力人员,还调动了工人们的积极性。战场上士气最重要,看着对方人员越来越少,痛打落水狗的心理让人们血脉喷张,越战越勇。
杜文智开始时还打得很理智,但发现对方根本没有顾忌,出手凶狠招招往人要害里打来,于是渐渐抛开了平时的约束,愈战愈狠,打得酣畅淋漓。还有一个打得十分兴起的是张婷芳,只见她呼喝连连,从侧边冲进对方人家队伍中,完全没有留意到防守。渐渐孤军深入,背后留出了空隙,给敌人可乘之机。一个歹徒用木棒从背后偷袭她。
“小心!”张仲祥和她背后的杜文胜同时叫道,张仲祥汗如雨下,眼睁睁地看着歹徒的木棒朝着懵懂未知的小妹身上轮过来,目眦尽裂,身体不由地飞奔过去,虽然脑子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小妹受了重伤,回去后爹妈非剥了他的皮不可。就在此时,他看见一个身影冲了上来,用后背护住了小妹的身体,为她生生地挡下了背后的袭击。是杜家老四杜文胜,张仲祥为小妹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一下又揪了起来,只见杜文胜背后遭到重重的一击后踉跄了几步,差点倒在了地上。
张仲祥义愤填膺,好个贼人竟然敢对一个女子下这么重的黑手!如果这一棒打在了小妹身上该是多大的伤害!于是飞身上前,一脚把那个下黑手的歹徒踢倒,又在他胳膊上狠狠地踩上一脚,我让人你狠,我让你狠,我把你手给报废了,看你还如何狠得起来?!啊!壮实的歹徒发出嘶声裂肺的惨叫。
恍然回过神来的张婷芳转过身来,情急之下顾不得男女大防,连忙扶住杜文胜,焦急地叫道:“杜四哥,你有没有怎么样?”,
听到动静的杜玉清也连忙走过来,着急地问道:“四哥,伤得重不重?”
“没事,”杜文胜扯着嘴笑着说:“今天我终于知道练武的益处了,以后得老实训练了。”
看着四哥痛得龇牙咧嘴却仍然保持着乐观,拿自己之前不爱练武的事来自嘲,杜玉清也不禁含泪而笑。
“好样的,兄弟!”张仲祥叫道,“这个情我们张家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