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仪一开始还庆幸。
“还好漂远了,火烧不到我们这儿。”
怎么把船停靠回去,自有船夫去忙,于是她回屋了。
码头那边乱成一团,似乎火势蔓延,连临近的仓库都着火了。
石庆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大对劲。
这火势蔓延也太快了。
才这样想着,身上的蛊虫似乎有所感应……
“咔嚓!”碎瓷声响起,石庆的预感成真了。
一个个小瓷瓶摔碎在船板上,火油气味弥漫。
石庆手按在刀柄上,瞪向水里:“谁?”
回应他的却是一支短箭,只听“咻”一声,短箭射中船头的风灯。
火苗溅落,轰然一声,船板起了大火。
随后迷雾四起,离得并不远的码头,传过来的声音仿佛失了真一般,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到了现在,石庆哪还会不明白?
他冷笑一声,挎刀走过去。
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打他们的主意。
温秀仪也开了门出来,喝道:“哪来的小贼?给本姑娘滚出来!”
水里响起声音,却是箭支。
只听夺夺夺的声音响个不停,船夫们抱头鼠窜,惊呼不止。
温秀仪恨得直咬牙,这一路为了隐藏身份,她用的都是普通的船工,并不会武功。不然,这几只小贼何须她亲自动手?
“阿庆!你退后。”
石庆顿了下,听从她的指令。
温秀仪拿出一只瓷瓶,打开来往前一洒,有什么东西顺着夜风吹进河水里。
随后,她拿出短笛,吹了起来。
“呜呜……”
短笛声中,有东西无声地从河底浮了上来。
“啊!有蛇!”一声惨叫响起。
“哗啦!哗啦!”藏在水里的贼人全都浮了起来。
“这里也有!”
“快上船!”
看到跳上船的这些人,温秀仪冷笑:“果然是你们!方才放你们一马,竟不知好歹来找死!”
这几个江湖人没料到自己看走眼,对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但事情做到这一步了,还能退吗?就算他们会武功又怎么样?那些大户哪家没有家丁护院,少不了要动手。把他们干掉就好了!
码头上的火烧起来的时候,纪小五就被明微叫醒了。
“嗯?表妹?”他睡得迷迷糊糊。
“该干活了。”明微小声说。
纪小五一个激灵,忽然想起来,他们今晚要逃跑!
“人来了吗?”他问。
明微道:“外头起火了,应该是他们动手了。”
纪小五扒着舱门看了看,怀疑:“你确定?难道不是意外起火的?”
明微很笃定:“这些江湖人,打家劫舍都是这么一套。先弄出乱子,方便动手。接下来把船给推远,一则让别人来不及救援,二则码头一乱没人顾得上这边。”
纪小五将信将疑。
他很快就知道明微说的对不对了。
船夫去撑竿,结果发现缆绳松了,他们漂了出去。
而码头那里,火势更大,那些人全都救火去了。
“表妹,你说的好像是对的。现在我们这艘船,已经成了孤岛。”
“嗯。”
“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们动手再说。”
等火烧起来,明微道:“我们出去!”
平时他们不能轻易出舱房,但是现在着了火,不让他们出去,难道窝着烧死吗?
果然,他们趁乱出了舱房,那些船夫并没有来管。
紧接着,那几个江湖人跳上船,与温秀仪两人动起了手。
而火势几乎蔓延了整艘船,船夫们乱糟糟地忙着救火。
“跳!”明微道。
纪小五犹豫:“他们刚才说,水里有蛇。”
明微懒得跟他解释,用力一推,“扑通”一声,纪小五跌了下去。
因为火势太大,有几个身上着了火的船夫也往水里跳,因而并没有注意他们。
只有石庆往这边瞟了一眼,感觉有点不对,但是他一时顾不上。
明微紧跟着跳下去,扯着纪小五往水里潜去。
纪小五张嘴想说话,一把被她捂住了口鼻,才想起来,自己在水里,这一张嘴不就呛住了?
于是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往前游。
奇怪的是,并没有水蛇来缠他们。
直到游出迷雾的范围,又顺着水漂了好久,远离了那艘船,他才想起来问:“不是说有蛇吗?”
明微瞟了一眼,小白蛇从她的袖子里游出来,爬上纪小五的头顶,盘在上面嘶嘶吐着蛇信。
“有它在,什么蛇敢靠近我们?”
“原来是这样!”纪小五松了口气,“我们算是脱险了?”
“还差一点。”她看向小白蛇。
小白蛇低下脑袋,在她手上舔了舔,忽然张嘴一口咬了上去。
“这是干什么?”纪小五大惊。
明微等小白蛇将东西吸完了,才说:“把我们身上的蛊吸出来,表哥,你的手。”
“哦。”纪小五乖乖送到小白蛇面前。
小白蛇如法炮制。
“好了,我们先上岸吧!”
现在还是三月,水里冻死个人。
这时,迎面一艘小船驶了过来。
船上的人发现了他们,喊道:“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于是两人一脸懵地被拉上了小船。
救他们上来的,是个面相和善的老者,并几个强壮家丁。
老者穿得很体面,但气质更像是管家一类的人物。
他开口问道:“两位是码头那边漂过来的吗?”
纪小五谢了对方,回道:“正是。码头着了火,晚生与舍表妹不小心从船上掉下来,不留神就漂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老者回身指了指,“家主人的船就停在前面,两位不如先随我等回去换个衣裳?天这样冷,冻久了怕会生病。”
纪小五看了眼明微,见她不反对,应道:“如此,多谢了。”
小船调头往回走,不多时,驶进一处私人港口。
那里停着一艘大船。
老者请他们下船,领着进宅子,交代小厮和丫鬟:“烧些热水,拿衣裳给客人换。”
“是。”
待明微和纪小五随他们进去,老者顺着另一条路,进了一个院子。
堂屋里灯火通明,正中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丫鬟见是他,进屋通报:“吉管家来了。”
吉管家入内见礼,禀道:“老夫人,确实是码头着火了,小的救回来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