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道黄光疾驰而来,落在峰顶化成一个相貌猥琐的中年汉子:“妖皇大人,血神老祖突然离了营地,也不知要去哪里,属下阻拦不住,也不敢过问去向,赶紧前来禀报。”
姬夜羽不屑地一声冷哼:“这个老怪物,又在弄什么妖蛾子。”罗侯眉头微皱,呵斥道:“夜羽,不得无礼。血神子也是我多年老友,一同出生入死的交情,论辈分道行,又是你的前辈,你要放尊重一点。”姬夜羽有些不服气,还想再分辨几句,却被罗侯瞪了一眼,顿时不敢再说。
罗侯看了来人一眼:“黄四,你的伤大好了?”那中年汉子顿时感激涕零:“多谢妖皇大人挂怀,属下蒙大人出手救治,已然痊愈,惟愿粉身碎骨,以报大人厚恩。”罗侯摆摆手:“好了就行,本座从不亏待忠心办事之人。血神子既然执意独行,你们只要继续保持对昆仑上下的查探就好,一有消息,立刻前来禀报。”
黄四得令,施礼告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罗侯沉声说道:“夜羽,黄四此妖,贪花**,胆小如鼠,但还知道忠心任事,又机敏灵变,可使之打探消息传递军情,不可用于战阵杀敌。”他淳淳教诲,看来是将姬夜羽当成自家弟子门人。
昆仑后山,横岭之地,隐没在一片树海云雾之中。这里是人迹罕至之地,不但险峰处处,再往西更是一片绝境。然而掩映在群峰之下的一条小道上,一身蓝袍的长真老道逶迤而行,竟不见丝毫往日老迈昏庸之态。
罗侯已然动用了上古九嶷鼎这样的重宝,封锁了昆仑方圆数千里以内的天地。不要说遁破虚空,就算是御剑飞天也不可得,如今这昆仑山上下,真正成了一片死地。而传闻中的仙真界援兵,却至今未至。
长真老道可没想过去搬救兵,但昆仑举派被困死地,内外不通已经三月有余,对于天下的情势一无所知。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觉得心绪不宁,终究是按捺不住,跟掌教交代了一声,就想超小路溜出去看看。
有九嶷鼎的封锁,长真自知无力横渡虚空,唯有安步当车,迎着风雨前行。只是入耳的风雨声中,隐隐夹杂着一丝幽咽的哭号,虽然细微,却连绵不断,缭绕不绝,一直钻进人心底里去。
“被发现了吗,真是有趣。”长真老道哈哈一笑,神识外放,洞察千里,已然照见来人面目,心中微微一惊。
一道紫红色的浊气在山林中蔓延,一路穿花绕树,翻山越岭,已然到了近前,就地化为一道血光。血光中隐约可见一个人的轮廓,却又模糊不清,不辨虚实。
“这就是血神子那老魔?”距此五里开外的山林里,潜伏在暗处的凤渏墨心中凛然。这昆仑山方圆千里,尽数被一股绝**力笼罩,寸步难行。她也只有弃了飞剑,从后山绝径一路绕行至此。
罗侯势大,冒然露面实为不智之举,她本打算先上山看看师门长辈有何打算,却不想在这荒郊野外,竟感应到一股极危险的气息。她立时潜伏下来,那绝**力的牵制不分敌我,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对方也未必能察觉自己的存在。
眼前的血光显形,立时让她想起当日在陷空岛,曾经听陆吾提过,关于血神子的传闻。
她的视线循着血神子的踪迹前行,步伐随即跟上,遥遥地缀着对方的脚印,却又不敢跟得太紧。血神子凶名素着,一向与罗侯并驾齐驱,可不是玄真子、洛新真人这等货色。以她自己眼下不到分神的修为,就算有御龙剑相助,战力超卓,也绝对不是敌手。除非那神出剑人没心思叵测的转轮王出手,就像当初在神剑山庄,他借自己的手对付谢晓峰一般。
只是那样的帮助,不要也罢。想起每次被转轮王附身的情形,凤渏墨就不寒而栗,那种身心失控,满是暴戾气息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就先暗中跟着,看看这老魔有什么打算。
一边暗自计较,一边紧追慢赶,看着血神子从暗处现身,正正地拦在半山道上。她心中微微诧异,视线穿过血神子一直往前扫视,顿时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她心中轰然一声,热泪从眼眶中翻涌而下。
血光在山道上乍然浮出,一个人形的轮廓若隐若现,向着长真老道所在的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
凤渏墨的心紧紧揪起,已然快到了嗓子眼。这血魔成名已久,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是天下绝顶的凶人,师父年纪老迈,往日也不见有何神通,如何抵敌得过这绝代凶人?只可恨这魔头出手太快,眼下受制于那冥冥中的绝**力,自己只怕也来不及施救了。
她心念电转,片刻间已然动过无数念头,最终只来得及化为一声长叹。飞剑早已脱鞘而出,在手中化为幽暗光影,然而远水救不得近火,也只是存着万一侥幸的念头。
长真老道佝偻的身形骤然挺直,含胸拔背,沉肩坠肘。那远道奔袭而来的血光堪堪欺近他身前丈许,就见老修士身形中幻化出一道虚影,碾着崎岖的山路横扫过去,在那血光必经之途的半道上,双方拼了一记。
那虚影在原地岿然不动,身形展开,赫然又是一个长真。
血光中隐约传来一声闷哼,随即骤然消散,下一次的凝现已经是在数里开外,受了九嶷鼎的约束,即便是天下绝顶的血神子,脚力也大打折扣。只是聚散无常,如水之无形,血神经的精义所在,却被他发挥得凌厉精致。
凤渏墨一颗心就堵在嗓子眼,已经做好了为师父报仇的打算,眼前发生的一幕却与她料想中的大相径庭。血神子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自家师父甫一出手,虽然波澜不惊声势不显,却赫然是入化仙人的手段。
“原来师父,竟是这般了得,亏我一直不知道,只当他是庸碌之辈,跟我一般在山中混吃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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