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昊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没出息的,一边呆着。”铮然一声长剑出鞘:“凤师妹,既然你动手,那就别怪师兄用强了。你现在有伤在身,若是当真动手,你是敌不过我的。”
凤渏墨拔剑在手:“想要我束手待毙,不可能。”转头向云霄说道:“大叔,你带阿岚先走。”云霄知道他们的比斗自己帮不上忙,也不多做客套,应声道:“好,你自己小心。”云岚还待犹豫片刻,就被云霄一把拖走。
薛昊剑光抖擞,幻化万千虚影,罩住了凤渏墨周身上下。他的亿万星河剑影之术已经炉火纯青,本身修为又突破元婴境界,以浑厚真元催动昆仑最顶级的御剑术,这些年来对敌无往而不利,自身无论气势还是信心,都有了极大的成长,再也非昔日吴下之阿蒙。
凤渏墨这次回山,修行境界超出众人意料,也给了薛昊极大的压力。虽然两人平生对阵,他还从没输过,心理上优势明显。但这次凤渏墨回来给他的感觉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他努力想要摆脱这种威压,却一直没有机会。
“也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他心里默默念叨着,手中的剑光似流星追月,在电光火石之间划破夜空,直刺凤渏墨咽喉。而在他对面的凤渏墨一动不动,面容沉静如水,跟这清幽的夜色一样寂寥。
薛昊的飞剑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剑压带动的狂风卷起满地飞雪,在空中洒下一片纯白的落花。雪花飞尽的时刻,他的剑锋已经直抵凤渏墨咽喉。冥冥之中,他觉得胜利已经在向自己招手。然而下一刻,凤渏墨迟滞的身形突然消散,无声无息。
似微风划过清凉的水面,不留下一丝痕迹,凤渏墨的身影没来由地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离原地百步开外。御龙剑呼啸一声脱鞘而出,在她头顶上方幻化出无数黑色的闪电,咆哮着在空中盘旋。
半空中惊起一声霹雳,有如老天打了一个闷雷。薛昊在雷声中倒转飞剑,穿透漆黑的夜幕,爆发出耀眼的光。光华一跃百步,与那黑色的闪电交汇,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嗤嗤之声不绝于耳,这两名学院二代弟子中的魁首,已经在眨眼间有了数十次交锋。剑气纵横转折,在这冰冷的寒夜里卷起灼人的热浪。薛昊十年磨剑,御剑之术已经登峰造极,每一次剑光流转,都蕴含无穷变化与后招,万千光影随她身形舞动,即使在这漆黑的夜晚,也令人目眩神迷,旁观的昆仑弟子看得大开眼界,更发自心底地叹服。
凤渏墨闷声不语,她自上次斗法之后,就元气大伤,御龙剑的奥义太过霸道,远不是现在的她所能驾驭。尽管这些天来努力调息休整,仍旧有些力不从心。面对薛昊凌厉的攻势,她只能选择被动防守,尽量耗费最少的真元,去抵挡更多的变化。尽管她的无形剑遁已臻化境,气势上仍旧被薛昊压倒,完全落于下风。
昆仑的山谷完全不够他们施展,两人的战场很快移转到空中。薛昊打得性起,将星河剑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次出手,他感觉自己对御剑术的领悟就更深了一层。凤渏墨跟他以前的对手完全不同,无论修为还是剑术都不在他之下,彼此间斗法又毫无顾忌,成为他磨砺剑术最好的对象。
两人这一番恶斗可谓惊天动地,凤渏墨已经好几次险象环生,凭借自己在海外神山积累下的无数经验勉强化解,然而真元法力已经渐渐不济,薛昊的剑光有如毒蛇,不断冲击着她脆弱的护体罡气。两人之间无数次交锋,带给她巨大的冲击,虽然被她一一化解,体内气血却已经是翻腾不已。
从薛昊出剑开始,两人这一番斗法也不过进行了一刻钟,然而对凤渏墨来说,却好像过了很久。她心知再斗下去,自己必然会真元耗尽,咯血而亡,一边沉着应对,化解薛昊的剑光攻势,一边观察场中形势,寻找自己的退路。她估计有这么一刻的拖延,云氏父女应该已经走远。这里离罗候军营不远,薛昊等人只怕也心有顾忌,只要逃离昆仑山境内,就不必担心薛昊等人追杀。
她计较已定,又勉力化解了薛昊的一记飞剑,正要飞身遁走,耳边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正是云岚的声音,顿时心就往下一沉。顺着声音的来路望去,就看到令她睚眦欲裂的一幕。
云霄须发皆张,一手捂胸,嘴唇张开似是在呼喊着什么,然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诧异地看向自己胸口,一把三尺青锋正正地钉在上面,长剑的柄握在一名年轻的昆仑弟子手中。那弟子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似乎是大吃一惊,又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他下意识地收手,狭长的剑刃从云霄胸口抽出,带起一捧热血,在空中带出一道刺眼的弧光。云岚的尖叫声戛然而止,疯了一般抢上前去,一把抱住自己的父亲,感觉到父亲的身体中已然失去了活力,生命的温度在渐渐消退,她只觉得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眼前是不可捉摸的漆黑。
云霄伟岸的身体轰然倒塌,靠在自己女儿的肩头,他只觉得周围的夜景在一瞬间褪色,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划过,儿时的欢乐,少女的萌动,与云岚母亲的初识,婚后短暂的蜜月,痛失爱妻时的心碎,和十余年含辛茹苦抚养女儿的辛酸。
画面在最后一刻定格,那是云岚满载泪水的双眼。他努力伸出手去,想给女儿抹去眼泪,然而一切就在这一瞬间静止,人世间所有的一切:欢乐、忧伤、痛苦、希望,都远离他而去。脑海中带着女儿最后的面容,他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云岚紧紧地抱住父亲还带着体温的尸体,怎么也不肯放手。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判断能力,只觉得天地都已经塌陷,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只有抓住这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把它当做对父亲最后的挽留。紧跟着她耳边就想起熟悉的声音,那是凤渏墨的一声怒吼:“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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