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家的使者表示,铃木重意拒绝来红叶军的营寨谈判,而雨秋家的人也拒绝让雨秋平进城,两边僵持不下,眼看谈判就要黄了。
这时,铃木家的使者忽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如就在杂贺城的后山里找个地方谈判吧。”
“到杂贺城的后山上,万一你们突然杀出人来怎么办?”御前崎仲秀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和去你们城里有什么区别?”
“杂贺众以名誉担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使者非常郑重地低声道。
“要你的名誉又有什么用?我们殿下的命重要还是你们的名誉重要?”吉岗胜政把手往桌子上狠狠一拍,“要么就投降,要么就打,哪里来那么多事情!”
“主公是有谈判的诚意的。”使者看到雨秋家的家臣群情激奋,语气稍微软了一些,低声道。
就在吉岗胜政打算继续拍桌子瞪眼时,一声有些干哑低沉的嗓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我们相信你们的诚意。”天野景德低声答道,“为了杂贺城内的生灵,主公也很愿意和你们谈判。就在山上谈判吧。”
天野景德此言一出,在座的雨秋家的家臣们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觑地怀疑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话了。直到看到大家都是这样的表情后,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幻听。
怎么可能啊?一贯最是小心谨慎、用最险恶的态度去揣测他人用心、能在一切平凡琐事里发现阴谋的天野景德,怎么会答应雨秋平涉险去那种地方呢?他明明应该是最坚定拒绝这个提案的人啊!
“不过,我们需要派人控制杂贺城面向后山的东门,保证杂贺众不会突然出城袭击主公。”
随后,天野景德冷冷地提出了这个条件,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否则,一切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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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5日,杂贺城的后山上,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正护送着一个人前去预定的谈判地点。而在不远处的杂贺城东城城墙上,红叶军的足轻和军情司的忍者正在接过城门的控制权。
而雨秋平,正站在远处的一个山丘上,望着那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缓缓地开进山林。那支小队由本多忠胜指挥,他们护送的不是雨秋平,而是雨秋平的影武者——一个从鸦中挑选的替身。
雨秋平和雨秋家的家臣们没有想错,天野景德的确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他绝不会让雨秋平以身涉险。而他之所以答应谈判,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阴谋。
雨秋平本人并不会前往谈判地点,相反,前往谈判地点的是一个鸦里面选出的忍者。天野景德坚信杂贺众约雨秋平进山,肯定是要袭击雨秋平,因此给他找了个容貌类似的替身。经过叶谷穗子的一番化妆后,不熟悉雨秋平的人一眼倒也是认不出来。
为了取信于雨秋平,让雨秋平安心上山,杂贺众答应了让红叶军控制东城城门的请求。天野景德断定,他们肯定一早就把铁炮队埋伏在了山里,因此不需要再从东门调人出来。
而等到替身抵达谈判现场,杂贺众的人必定会发动袭击。一旦他们动手,红叶军就有了口实,立刻进攻杂贺城。为此,查理率领着鸣镝备也向着后山靠近了一段距离,保证了能在袭击开始后的短时间内前去东门。东门的红叶军和忍者则要负责抵抗一段时间,等待查理的鸣镝备入城。
天野景德的计划,就是将计就计。既然杂贺众要刺杀雨秋平,就给他一个替身去刺杀。红叶军从而能够获得进攻的口实,去把杂贺城直接给打下来。
雨秋平因为担心那支诱饵部队的安危,试图劝说本多忠胜不要亲自带队,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在下和在下的部下待在一起。”本多忠胜如是答道,“身为武士,岂可因畏惧而退缩?”
说不动本多忠胜,雨秋平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比起这个,他还是觉得计划有一个重大的纰漏:“权兵卫,如果铃木重意真的信守承诺,就是来和我谈判的,根本没有打算刺杀我,该怎么办?铃木重意见过我,我们的替身一遇到他、一开始谈判就会露馅的。”
“如果杂贺众没有打算刺杀殿下,就让在下来吧。”天野景德听到雨秋平的问题后,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复道,“在下在后山里安排了扮成杂贺众模样的鸦。如果杂贺众没有对诱饵发动袭击,就让他们对鸦发动袭击。随后,以此为口实,顺理成章地开始攻城吧。”
“你这乌鸦想干什么?用这样的阴谋诡计,是让殿下失信于天下人,把十几年积累的名望都舍弃吗?把自己的信仰也抛弃吗?”竹中重治闻言大吃一惊,面色铁青地沉声反驳道。
“我会处理妥帖的,不会弄脏殿下的手。”天野景德摇了摇头,“不会露出任何马脚,还请放心吧。”
“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竹中重治上前一步,站在天野景德的面前,逼视着他的双眼,“不使用阴谋,这是原则问题。”
“这是战争,不是儿戏。阴谋可以让我们少死很多人。”天野景德并没有被竹中重治的情绪所感染,而是依旧平淡地低声道。
“你不是雏儿,须知一个家里,总要有干脏事的人。”
“在黑暗中取胜,无非是重复治乱循环罢了,少死多少人又有什么意义?几百年后黑暗的历史唤起野心,战乱再起,还是要死无数人。”竹中重治摇了摇头,用决绝的语气沉声道,“我拒绝执行这样的计划。如果真的是鸦的忍者发动袭击,请让福泽大人暂时接过我的指挥权吧,我不会参与指挥的。”
“那是你的权利。”天野景德微微颔首,“你很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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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思绪拉回眼前的战况,雨秋平凝视着那一小支部队缓缓地走向预定的谈判地点。他全神贯注地提防着道路两侧的山林内,生怕什么时候会突然响起枪声。然而,他心里却又隐隐盼着,这枪声是由杂贺众打响的——这样他就不用昧着良心去行使阴谋诡计了。
想什么来什么,就在那支小分队即将抵达谈判地点时,两边的树林里顿时枪声大作。早已有做准备的小分队立刻原地卧倒,就地寻找掩体。而鸣镝备的铁炮手也立刻登上高处,向着两边的树林里盲射,以压制杂贺众的兵力。而同时,杂贺城内的杂贺众也开始猛攻东门,与扼守东门的红叶军激战起来。而查理也立刻下令鸣镝备向着东门移动,去接应那里的部队。
然而,就在雨秋平身侧的天野景德仅仅是看了几眼,就发现事情不对。
“佯攻…”天野景德低声提醒道,“他们显然也猜到了,这支队伍里的会是替身。”
“何以见得?”雨秋平同样低声询问道。
“空见铁炮声响,却没有多少伤亡,更没有人冲上山路。若是真的图穷匕见的刺杀,岂会这般犹豫?”天野景德摇了摇头,立刻斩钉截铁地沉声道,“这次仰攻只是为了通过红叶军的调动和旗号来寻找殿下真身所在之处,很有可能已经得手。此处虽然便于指挥,但却在铁炮射程内,请殿下立刻转移。”
“转移到哪里?”雨秋平转过身来,看了眼天野景德胸有成竹的表情,心里也安下了心。
“去那里。”天野景德用手指了指一个丘陵间的小低洼,“只要进入低洼,扼住周围的高地,就成了铁炮的射击死角。”
“好,立刻就走吧。”雨秋平也担心自己所在被暴露,而在阴沟里被杂贺众的神枪手给打中——比如那个小云雀。
果不其然,雨秋平前脚刚离开不久,就有零星的铁炮开始向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射击了——杂贺众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真的判断出了雨秋平所在的位置。而在这深山老林里,杂贺众显然有着绝对的优势。雨秋平除非躲到天野景德口中的射击死角那里,否则都不能安心。
而杂贺众的铁炮手显然也注意到了正在转移的雨秋平,时不时有几颗子弹从密林里飞出,射向这支部队,把雨秋平周围的侍卫打倒,逼迫着雨秋平一刻不停地赶向那个洼地。
等到雨秋平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开始转移位置的时候,位于另一个高地的查理立刻有些疑惑,派出使者去询问雨秋平为何要移动阵地,得到的答复是要转移到一个铁炮没有射击角度的安全地区。
“没有射击角度?在哪里?”查理向赶来传令的森兰丸问道。
“查理大人,在那里。”森兰丸伸出小手,指向了天野景德选中的那个洼地,“只要扼住周围一圈的高地,敌人的铁炮手就根本没有射击殿下的角度。”
“为什么没有角度?更远处不是有高山吗?”查理用手指了指那个洼地周围的一座小山,“在那里可以看到洼地。”
“但是铁炮射不了那么远。”森兰丸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从高山到那洼地,快要有300米呢吧。”
“铁炮是打不到。”查理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立刻翻身上马,招呼着鸣镝备的骑兵排就朝着雨秋平那边赶去。
但是弓箭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