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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闪电草原出来,已经是凌晨2点。
由于此次任务并不需要特别赶路,两人一合计,找个合适地方露宿。睡上半宿,明天白天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抵达目的地是没有悬念的。
两人选中的地方,距离苗朴上次来汾城生被袭事件的地方很近。大路隐现,一旁是休息站,由沿路十几幢建筑,包括饭馆、旅店、修车铺和杂货店组成,另一边是荒掉的田地。说是荒也不太确切,异变植物涨势良好,乍一看像是待丰收的玉米田,两人甚至看到了有些象玉米棒子的果实。
“这是……异变玉米?”农业方面,翟武是外行,还不如苗朴这个学植物的学生。
“不是,或者说,不全是。”苗朴回忆着道:“我上次来,见到的是异变的杂草。现在却有了这么巨大的变化。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黄城灾变的情形再现了。可怕的是,当初黄城灾变前,各物种的结构是相对稳固的,而这里却是在异变的基础上再次经历灾变。”
翟武也清楚,黄城灾变的核心,就是从生物到物质,其基本结构的稳定性遭到破坏,然后生异变。但因生物或物质原结构本身是条理有序的,所以除了个别显现,绝大多数异变都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人,哪怕变成了怪物,明眼人也能一眼就认出其跟脚。犬科、猫科……很多怪物变得巨大、或有了尖牙利爪,性情也大变,但还是能辨别出来路。而这里,若真是苗朴说的那样,那就接近熔炉造物了,指不定捏合出一个什么东西,而这种结果,无疑更可怕。
“若这里真的正在经历当日黄城之灾,岂不是说,源化的传播模式并不是我们以为的能量波扩散式?”
苗朴问道:“你对黄城之灾的起因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是荒神众的错。他们潜入遗迹盗取重要物品,事败生冲突,酿成大祸。具体的就不清楚了。8733在兵力紧张的情况下,一再派精锐小队进入遗迹,未尝没有寻找真相的目的。最初的营救队,就是为了营救遗迹中尚幸存的研究人员的。”
苗朴觉得翟武提供的信息,对解释这里的情况没什么太大的帮助。他想了想道:“希望这里的特殊现象只是因为次级灾区的特殊性导致的吧,否则的话,不管原因是什么,结果都是大问题。”
他说的特殊性,就是汾城是被闪电草原包围的,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入,都要途经路程至少1o公里的草原区域。闪电草原形成了强大的能量障壁,从某种角度讲,内部包括汾城在内的这个地区,就是个孤岛。再加上汾城相比于周围的其他地区,位置较低像是个盆地,生态独特化的条件便更充裕了。
翟武也认同苗朴的说法,要真的是专家们搞错了源化的扩散模式,那人类文明怕就危险了。想象一下,每个区域随着源能量的散布,必然要经历结构失稳的灾情,而不是次第减弱,那人类还有个好吗?
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两人心情不觉间又沉重了几分,连聊天的兴致也没了,商量好天亮后采样拍摄记录这里的情况,便就近选了间房舍休息。
因担心受这里可能存在的感染因素的影响,两人都没有卸甲,就那么凑合着睡了几个小时。唯一的好消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怪物叨扰他俩。
23日,翟武比苗朴起的早。其实根本就是没休息好。倒不是说翟武心理承受能力比苗朴差多少,而是没有苗朴那样的强悍武力做凭持,换谁也不可能象苗朴那样,说睡就睡而且还是深度睡眠。
翟武虽然人近中年,但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熬两三个通宵也都吃的消,很快就振作精神,开始为新一天的行程做准备。
苗朴醒来时,翟武已经解决了放水、撇条这两样生理需要。翟武向他咨询处理排泄物的方式是否正确,苗朴才意识到,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大小便了,随着全身三分之二的肌肉虚态化,异能也是能不动用就不动用,他的能耗比之以前降低了很多。
这时,才体现出在能量摄取和转化方面,他同样有所成长,对食物的依赖性已经越来越低,不进食,也就不需要排泄,即便有些废弃物,也随着刻意生成的微量汗液排掉了,机动装甲在该方面的巧妙设计,对他却是失去了意义。
翟武在头盔的多用接口处接了一罐营养液当早餐,苗朴则收集取样,记录此地的异常。不光是植物,这里的很多情况都与外界不同,比如土壤,深红色的,并且有着介于水润、与油润之间的光泽,让人想到刚刚凝固的血液。昨夜没能看清楚,今天早上将翟武吓了一跳,苗朴也有些心里毛。
还有,昨夜被当作雪的物质根本就不是雪,而是某种草絮,除了不会融化,其外在特质竟然与雪如出一辙。白色,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还可以攥成紧固的团。
除了深红色荒田,道路、房顶、旷野,全部被这伪雪覆盖,光是这样的景致,就惊的翟武半天都合不上嘴。所以当苗朴分析说:“这草絮如果是荒田里这种宛如玉米的异变植物所产生的,那么恐怕闪电草原内圈,又多出一个草原区域,就是这种伪玉米区”时,他很迅的就认可了。
多了几万顷的异变草原并不是重点,古怪的草絮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种异变草结的那种果实。
苗朴已经探明,这种植物的原型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异变后有向多年生灌木转变的趋势。就按它是类似草莓的植物看待,其果实从开花挂果到成熟初步推测为25天,不需要授粉,产量惊人,能含量不错,且有不低的糖分。这意味着一个食物链体系的底层物种已经被奠定了。而且他在采样过程中,也现了足印,以及植物上留下的果实被揪扯摘取的痕迹,这意味着有生物以之为食。
野兔是如何在澳大利亚泛滥的?
这个是个看过些新闻或书籍的人,都能说出个一二,其根本无非两点,1充足的食物,2没有天敌。
而现在,苗朴怀疑自己将亲历类似野兔在澳大利亚泛滥的过程,且这个过程因为此地的特殊性,要比野兔在澳洲成灾所花费的时间短的多的多。
没有需要特别收拾的,此行也没有搜刮物资的附属计划,两人很快就上路了。话题很自然的就转移到这种异变植物上。苗朴当初汾城之行的报告翟武也是看过的,所以知道这个区域在个把月前,存在着数量众多的可能是由四脚蛇异变而成的怪物,成群活动,攻击性极强。他觉得新出现的异变植物,怕是要把这种怪物养肥养壮了,汾城地区由此而沦为这种怪物的天堂,至少外围如此。
哦,对了,还有猪怪。翟武对苗朴报告中提到的汾城猪怪也是印象深刻。猪也是杂食,不能下嘴的东西很少,这样的好胃口,或许会使得它们有着极强的生存能力。
另外貌似猪这种生物那是不怕脏的主儿,免疫力也足够强,很容易就会成为病菌携带源。
翟武的这种认识不得不说是错误的,学过生物的苗朴却知道,猪其实是很爱干净的……
结果这个话题还没来得及深入探讨,就出状况了,两人看到了三种怪物,巨型蜥蜴、猪怪以及汾城特色的丧尸!
相比三者异变的近乎面目全非要靠很好的想象力才能猜测出其跟脚的外观,更令两人震撼的是三者的关系。丧尸骑着猪怪,追赶捕猎一群窜逃的巨蜥!
这场景让翟武下意识的说出了一句被苗朴认为很经典的话:“莫非我们到了火星西部?”
火星之说是因为全是怪物,而西部是指此情此景确实很有点影视中印第安先民骑马群猎的味道。
逃逸者豕突狼奔、追猎者步步紧逼,双方怪叫连连,风驰电掣,蹄声隆隆……
狩猎的场景虽然如此充满活力,让人看的不禁热血上涌,情绪沸腾。但苗朴和翟武的注意力都不在各种刺激的肢体动作上,而在器物上。
座鞍、嚼头、缰绳、投矛……这些器物虽然简陋到惨不忍睹,完全就是5岁以下儿童,以破烂堆为材料库鼓捣出的拙劣物品,却已经足以说明丧尸一定程度的恢复了智慧。之所以用恢复,而不是重新开智,是因为若只是单纯的变聪明了,短时间内不可能明骑乘用具。
“他们还能算人吗?”
其实,翟武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他问,不过是潜意识的想从苗朴那里获得认同,这认同就是:即便眼前这些丧尸一定程度的恢复了原本的记忆,它们也是怪物。
苗朴也知道翟武的意思,现在不是在说几个,而很可能是数以十万计的群体。
若数量少,就算不是暴徒,不是罪有应得,在这灾变区,死也就死了,杀也就杀了。一如东园镇民团的狩猎队,就有误杀零散幸存者的例子,不止一例,而且是不是真的误杀,也很难确认。甚至还生过狩猎队之间的火拼。
可这数字一大,意义就不同了。假如对这些丧尸的定义不是怪物,而是残疾人,甚至是有可能恢复绝大部分记忆的残疾人,屠杀1o万残疾人是个什么概念?另外,十万有不低智慧的生物聚集在一起又是个什么概念?
这些都不用细想,就能生出一些感性的认知,从而让人重视。
“究竟算什么,我们会揭开真相的。”苗朴这话说的很冷静。他的心理状态也的确比翟武镇定。或许是不止一次跟数量众多的怪物作战的经历所致,他此时反倒没有因为量的问题而生出多少压力。
他觉得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些丧尸恢复了几多记忆,又或外形与正常人类的相似度有多高,而在于它们是否还把自己当作人,把外面世界的人类当作人来看待。
若答案是否定的,那就简单了,人类不会同意新的智慧群体平等的分享地球资源,哪怕这个智慧群体曾经是他们的同类。
这种时候,他也不会去捡人文的和哲学的东西给自己添堵,什么众生平等,纯属扯淡,他从不觉得人类有那么博爱,而他恰恰坚信自己是人类的一份子。
实际上这帮骑猪的丧尸也没有拿他和翟武当空气,随着一阵长短怪叫,狩猎群体中分出1支约2o多骑,向着两人这边冲了过来。
翟武因为紧张,早已端枪待射,此刻见怪物冲来,当下便开了枪。
他使用的是俗称【大嘴】的射步枪。使用12。7mm子弹,乍一看有老式步枪的味道。这种武器是为了应对灾变区需要而紧急开、或者说改装的。结构简单,比重机枪更轻便而且更为精准,比狙击枪更容易形成足够的火力,子弹够大,也较容易做文章,象翟武现在使用的,就是钢芯穿甲弹弹夹。
他主要畏惧的是体重以吨计的猪怪,这种怪物在冲锋时就跟坦克车似的,声势极其惊人,面对这种怪物的群体冲锋,人很难无动于衷,尤其是看到那粗而锐的一双獠牙时。
翟武的枪法不错,射出的几乎每一颗子弹的着弹点都应了他的射击初衷。可那又如何?在加拿大,顶着猎人的射击冲锋并最终赢得胜利的巨熊杀人事件可不是一起两起,就算【大嘴】一颗子弹下去,就跟虎鲨的撕咬般能啃掉一大块血肉,甚至能将人身体直接射成两截儿,可猪怪也不是加拿大巨熊可比的。
姑且不论它们的皮糙肉厚,光是那不够敏感的神经,就能让它们在血流尽前完成两败俱伤的壮举,这才是它们讨厌或者说可怕的地方。
连一个1o装的弹夹都没打完,翟武就已经开始向苗朴行注目礼了。他已经清楚的感觉到,假如苗朴不能拿出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法,两人被冲撞和踩踏将会成为必然,甚至死在这里也不奇怪。
这里完全没有遮拦,一马平川的地形对骑兵来说真是棒极了。
同行是冤家,苗朴其实也很腻歪吃力气饭或者是大块头。但凡这种路数的,几乎都有种不管你什么招式,我都是这一堆砸推过去的蛮不讲理的劲头。不管是不是大巧若拙,这种简约单一的方式往往都极为有效。
四两拨千斤的段子他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了,现实中真就没见到过那样的高端技巧,固然有些轻灵矫健的,能够频频成功躲闪,可却并没有书中描述的那种潇洒,反而狼狈的居多,往往是上窜下跳的如同被狗撵的鸭子,满满的悲催味道。
这倒不是说苗朴不相信四两拨千斤的存在,而是说这种高端技巧,想要成功掌握实在不易。而且,任何对抗都存在一个比例,四两拨千斤,是技巧面对力量时,达到倍化的相对高度才有较大成功率的。
以这个公式带入现实,想要对付猪怪,尤其是闪避一群猪怪的冲锋,估计得是传说中“人过花丛片叶不沾”的水平才行,而这种水平,便是他知道的最灵动敏捷的游魂,也都远做不到,用闲聊时游魂自己的话说:“光是那个瞬间需要牺牲的脑细胞都死不起啊!”
导致的结果就是,哪怕他平时里顶看不起老外那种打铁式的叮叮咣咣的粗苯战斗方式,可实战当中,他还是在积极的向着这个方向靠拢,甚至更极端,比如说以伤换伤。为此他跟队员们在讨论战技时,曾不止一次感叹:“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往往就是这么讽刺味十足啊。”
“嘎吱、嘎吱”苗朴随手将挂斗的拉绳向旁一扔,步伐稳健的迈步向前。
这时猪群已经抵近,这一区域的地面都在颤动,碎雪般的草絮宛如震动筛中的沙粒,乱颤乱跳,猪怪背上丧尸们的狰狞面孔已经清晰可见,那一口流着黑涎的焦黄尖牙,离着十几米就仿佛闻到了腥臭,翟武怀疑被这样的嘴巴咬一口,那创伤处绝不亚于在积年粪坑里蘸了再蘸,指不定带多少病毒入体。
嘭!沉闷的声响,就像一个紧扎的布口袋被猛力压爆,一股绯红色的气雾自苗朴身上喷涌而出,呈广角锥形以正前方为中线扩散。
这不是异能,也不是光冲、火冲,顶多也就是气爆,形成的就是一股劲疾的风。
可群猪被这风一吹,立刻就跟置身烈火熔炉中般,出前所未闻的惨叫声,赶忙夺路而逃。这种夺路而逃是慌恐到神经错乱性质的,以及对外物不管不顾,玩就是按照心中的意愿,或者说任何念想都没了,就一个大大的“逃”字顶在脑袋上。
结果可想而知,乱挤乱撞,相互踩踏,摔的要多惨有多惨的各类奇葩摔,呼吸之间便上演了最少5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