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滑下接听键之后,算不上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与之同时响起地,似乎还有酒杯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指尖略微动了动,季榆地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意外地深色。
对于这个人来说,想要查清他的身份,并得知他的联系方式,是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只要对方对苏景阳确实有那一份心思,就定然不可能将昨天的事情扔到一边,不去做任何理会。
稍微等了一小会儿,没能等到季榆的回应,陆南柯轻声笑了一下,再次开了口:“我还以为你不会接了呢。”
刚才如果季榆的动作再慢一点,他听到的,就该是那事先被设定好的电子提示音了。
听到陆南柯的话,季榆微微侧过头,看着哪个由于他先前的动作,而有些歪斜地靠在床头地柜子上地塑料桶。那份被扔在里面地报告此时正面朝上,写有诊断结果地那一面不偏不倚地正对着季榆地这一边。
分明有着不短地距离,但那一行字迹,却清晰得有些刺眼。
“我饿了。”许久,季榆才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那缓缓飘落地雪花,出声说道。
被季榆这意料之外的反应给弄得一愣,陆南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那双略微玩起地眸子当中,浮现出几分兴味来。
这个人……确实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想到昨天对方和自己说的那些,似有深意的话,陆南柯唇边的笑意不由地加深了少许。
“想吃什么,”没有沉默太长的时间,陆南柯就接下了季榆的话,“我给你带过去?”
在季榆和林曲离开之后,他就让人去查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就算他的父母成天说他不务正业,但他再怎么着也是那两人的亲生儿子,手上的资源自然不可能对他有任何的吝啬。
也说不上有多意外,季榆周身的气势,就足以说明对方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了。
只不过,对方并不是冲着自身来的这一点,还是让陆南柯感到有些失望。
说到底,他也是在那个圈子里长大的,身上还是少不了富家子弟特有的,那种寻求刺激的顽劣性。
手中被仔细地擦干水渍的玻璃杯被小心地倒扣到一旁,发出稍显沉闷的声响,衬得耳中季榆的声音,都变得有些莫名地撩人起来。
“上次的牛奶加蜂蜜还有吗?”并未考虑太久,季榆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东西确实适合病人,”显然没有忘记自己昨天见到季榆时,对方地模样,陆南柯地语气里带上了积分调侃的意味,“我记得你的公司,是在白鸥路上?”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特意向对方确认的事情,但身为华夏子民,他总得表示一下自己的礼貌不是?
“我在医院。”然而,季榆的回复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个家伙……病得有那么严重吗?
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昨天季榆那看起来只是有点疲惫的脸色,陆南柯忍不住抬手搔了搔鼻子。
生病这种事,还真是一秒钟都不能耽搁,要不然那后果,可远比想象当中的要严重得多。
问清楚了季榆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陆南柯将最后一个玻璃杯擦好放下之后,才挂断了通话。
翻出自己十几分钟之前收到的,来自苏景阳的短信看了一眼,陆南柯的眉峰无意识地蹙了起来。
既然季榆这会儿就已经呆在了医院里,那么他显然不可能是今天早上才过去的——真要是那样,他现在就应该在人的陪同下,一项一项地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检查才对。
可从苏景阳的这条短信来看,对方却似乎对季榆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察觉一样。
听这个人前两天的说法,明显是知道季榆生病的事情的,而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便季榆没有将自己住院的事情告诉他,他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怀疑吗?
就算苏景阳对季榆确确实实没有恋人间的感情,可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也一块儿生活了这么久,这种无意间的忽视,比起注意到之后的冷漠,还要更为伤人。
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陆南柯收起了手里的手机,绕过吧台往大门走去。
他当然不可能为了这种事,而去责备苏景阳,不管上什么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尤其对方接下来就有一场演出。
在这个人的眼里,任何一个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机会,都足以让他倾注全部的心力。
这一点,他再明白不过,只是……轻啧了一下舌,陆南柯拿过挂在一旁地大衣披上,伸手拉开了大门。
顿时,外头地冷气毫不留情地扑面而来,将身上残留着的温度一瞬间就吹散了开去。
……果然,冬天什么的,最讨厌了。
轻轻地哈出一口白气,陆南柯回身锁上门,抬脚朝前走去。
不管是出于对季榆这个人本身的兴趣,还是为了这么多年来,难得让自己动心的苏景阳,他都有必要去走这一趟。
飘落的雪逐渐变得大起来了,一片一片的,有如被风扬起的柳絮一般,四处飞散。
季榆靠在床头,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暗色的外套被随意地丢在手边。
看起来,他刚才放弃自己下楼去买早餐的想法,是个无比明知的决定呢。
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季榆收回视线,偏过头看向被放在床头的手机。
一直到现在,苏景阳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担心打扰到他太过繁忙的工作?
只一瞬间,季榆就替对方想出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只是这样习以为常的反应,却让他感到更为可笑。
他平日里都把苏景阳和工作摆在什么位置,都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了,然而,有些东西,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落入无心者的眼中的。